第1章

作者:殊娓

文案:

联姻当天,周酩远飞赴南非,一去三年。

回国航班上,他叫秘书拟好了离婚协议和补偿。

周酩远拎着离婚协议迈进舒鹞的办公楼。

舒鹞正在舞蹈室里跳舞,蕾丝吊带配短裤,胯上别着一抹蓬松的白纱,舞姿时而刚劲时而曼妙。

舞毕,一群男团小鲜肉团团围过去吹彩虹屁。

其中一个男孩好奇道:舒老师您包里掉出一枚钻戒,您结婚了?

舒鹞拿了戒指随意丢回包里,擦着汗,闲闲道:我丧夫。

舞蹈室外的周酩远:?

#不如跳舞,谈恋爱不如跳舞,真的不如跳舞#

#我不离婚!我爱我老婆一万年!#

“我以为鹞是家雀,却不知鹞是翱翔天际的猛禽”

(先婚后爱,轻松向不正经甜文)

一句话简介:今天男主气死了吗?

立意:摆脱命运的束缚,勇敢做自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酩远,舒鹞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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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对视

柏林,勃兰登堡机场。

航站楼内的广播轮番用德语和英语播报着航班信息,几位亚洲面孔的女团成员混迹在嘈杂中,穿梭过身形高大的欧洲人群,快步走进登机口。

柏林至帝都市的航班,这几位女团成员来得不算早,再晚几分钟飞机就要闭舱了。

站在机舱口的空姐默默数着人数,只有头等舱还差一名乘客,空姐不由地向外张望去。

阳光散落在停机坪上,把水泥地晃得像一方白色沙漠,舷梯下的女人就这样孤立在那儿。

她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同刚才的女团成员差不多的装束,宽大的牛仔外套和工装裤,却掩饰不住她瘦得过分的体态。

好像停机坪上的风再大些,她就要随风扶摇而起。

舒鹞站在飞机旁,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从大衣袖口露出,举着手机贴在耳畔:“飞机赶上了,有什么事情回国再说,我先登机。”

电话那边是女团成员的经纪人,这支女团刚成立不久,内务外务都是一团糟。

经纪人和助理双双被公司调遣回国,把5个刚18、19岁的女孩子临时托付给她们的临时编舞老师舒鹞。

这个年纪的少女都贪玩,经纪人和助理一走,昨儿夜里指不定疯成什么样。

今天集体睡过头,差点错过航班。

知道自家艺人不省心,电话里的经纪人语气讪讪:“万分感谢舒老师,等您回来请您吃饭吧?”

“不用这么客气。”

挂断电话,舒鹞才迈上舷梯。

空姐脸上挂着礼貌的笑,用英文表示对乘客的欢迎。

舒鹞应声抬头,空姐这才看清鸭舌帽下的长相。

舒鹞长了一张典型的鹅蛋脸,皮肤白净,柳眉,双眼明亮犹凝脂点漆,鼻骨和下颌都很小巧。

在一众浓墨重彩的欧洲面貌中,透露出特别的东方韵味。

尤其是她左眼下方,一颗小小的红痣缀在卧蚕凸起处,随着眨眼的动作跳动。

像是有什么故事,欲说还休。

舒鹞对上空姐带着打量的蓝色眸子,笑了笑,继续往机舱里走去。

在她身后,空姐追过来的视线里又多了些不解:

这个看上去从长相到骨胳,都柔羸得有些弱不禁风的女人,走起路来居然带着铿锵的气势。

这趟航班配色很舒适,米白色的纯皮座椅里放着浅咖色的抱枕,舒鹞才走了几步,忽然,一套熨烫妥帖的白色西装闯进她的视线。

周酩远就是这样,只要他在,无论什么场合,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舒鹞看过去,周酩远正靠在皮椅里,稍偏着头,正同身旁的一个男人说话,看样子是在谈公事。

他就坐在那儿,冷清得像空调里吹出来的风。

异国他乡的,舒鹞真没想过会在这儿遇见周酩远。

她也只扫了一瞬,步伐连停顿都没有,垂眸看清机票上的座位号,3C。

在周酩远正后方。

舒鹞施施然坐进了周酩远身后的位置,没有问好的打算。

其实周酩远同她的关系很难定义,说不熟呢,两人是联姻。

虽然结婚证上的照片是周家托了人P在一起的,领证也不是本人去的,那也是正儿八经领了证的法定夫妻。

可这样的关系要说熟呢,那也没多熟的,基本同陌生人差不多,连上一次见面都还是三年前。

这三年周酩远在南非,偶尔听说他回国好像都不在帝都市。

柏林今儿是个好天气,碧空如洗。

既然没准备上演什么泪眼婆娑的夫妻相认戏码,舒鹞干脆往椅子里一仰,把别在外套上的墨镜戴上。

巨大的墨镜几乎遮住舒鹞半张脸,也遮住了机窗外刺眼的阳光。

离航班起飞还有一会儿,她把耳机塞进耳廓,阖起眼,悠哉地听着舞曲,在脑海里找编舞动作的灵感。

突然进来电话时舒鹞吓了一跳,墨镜后的眼睛猛然睁开。

打电话过来的是舒鹞从小到大的好闺密,冯凌子。

这姑娘叫了个文邹邹的名字,偏偏是个理科医学生,现在正跟着博导研究男性某个器官的疾病与治疗,鲜少有时间同舒鹞闲聊。

这不,舒鹞刚接通电话,冯凌子急切的声音就顺着耳机传进了舒鹞耳蜗:“我突然接到个消息,你那个死了三年的老公诈尸了,明儿要回国,回帝都市!这事儿你知道么?”

舒鹞藏在墨镜后的眸子抬了抬,看向前座。

这尸诈的,就在她眼前。

“我听说他短时间内还不走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冯凌子两句问题里,都问她知不知道。

周酩远明天回帝都市她是知道的,毕竟同一班航班。

但他短时间内不走了?这个她不知道。

舒鹞搭在耳侧轻敲耳机的指尖一顿,反应了半秒,才慢条斯理开口:“算是知道吧。”

冯凌子果然对舒鹞模棱两可的回答非常不满意:“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还有什么算不算的,等等,不对,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周酩远那个狗,他居然还联系你了?!”

“......没联系。”

只是偶然碰上了。

但凡提到周酩远,冯凌子都是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

冯凌子从小跟舒鹞一起长大,看着舒鹞3岁学芭蕾,13岁破格被德国的艺术学院录取,14岁得奖。

虽然最后舒鹞没能成为职业芭蕾舞者,但在冯凌子这颗被数理化和男性某器官刷屏的心里,舒鹞就是小女神一样的存在。

结果她的小女神,被一个什么玩意拽下了神坛?!

婚礼当天没出现,南非一去就三年。

哪怕这男人帅得出名,他也是狗!

“周酩远这次回来要是真不走了你俩少不了碰面,到时候千万别对他心软,给你发个图当参考。”

冯凌子越想越生气,手里的手术刀一刀戳在硅胶做的假丁丁上,手术刀穿过假鸡儿“呲拉——”一声划在金属实验台上。

金属摩擦声透过手机传过来,舒鹞刚点开图片,被耳机里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惊得一缩肩膀。

她顿了顿,缓解般地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双腿交叠,一时忘了躺在腿上的手机。

手机顺着宽大的工装裤滑下去,舒鹞条件反射地用脚去接,不但没能阻止手机的掉落,好像还有点适得其反。

脚上帅气的马丁靴翘起,同她的手机短暂相吻。

随后,她的手机欢呼着跳跃着挣脱开耳机线的束缚,一路顺着过道处滑到前面的座位旁。

大概是她这边声音太折腾,电话里的冯凌子此刻并没开口。

舒鹞手臂抵着交叠的双腿,急着向前探身。

她才伸长手臂,一只修长的手把手机捞起。

这只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骨节分明,腕上戴着一款样式简洁的男表。

漆黑的纯皮表带,衬得皮肤釉色一样白。

其实周酩远去南非前还要比现在更白一些。

他那种几乎病态的白,大概是整天泡在空调房里办公、不晒太阳养成的。

有时候舒鹞在电视上看见关于他的报导,会觉得他是从古欧洲古墓里钻出来的、混迹在人群中的吸血鬼公爵。

只不过周酩远那双眼睛,远不如电影里的吸血鬼公爵看上去包含温情。

他算是白长了一双类似桃花眼的眼形,几乎不笑,目光落在公文上还能透出半分认真,其余时刻都淡得要命,有种目空一切的漠然。

拿着手机的手递到舒鹞面前,舒鹞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回神,看过去,果然撞进周酩远不带情绪的漆黑眸色里。

舒鹞的“谢谢”两个字还没出口,电话里半晌没吭声的冯凌子先一步回光返照:“你干什么呢噼里啪啦的,跟男人滚床单呢?谢天谢地你终于准备出轨了,好事儿啊!喜大普奔!”

手机传来一阵聒噪,周酩远下意识垂眸,只见屏幕上明晃晃躺着一张图片:

被画成卡通形象的丁丁,看上去有点像杏鲍菇,上面插着两把锋利的小刃。

这图片还有配文:

剁他的diao。

拿着手机没来得及归还回去的周酩远:“……”

毕竟是飞帝都市的航班,飞机上不少都是国内乘客,听得懂国语,冯凌子这一番彪悍言论引来的目光比女团更多。

舒鹞有些担心冯凌子骂到嗨时直接带上周酩远的大名,她迅速伸出手去接她的手机。

两人短暂对视。

看周酩远的神情,他应该没认出自己。

“谢谢。”舒鹞捂着手机,平静地说。

“不客气。”

本来对视该在这种和谐礼貌的氛围下结束,舒鹞还试探着冲她的狗男人展露岀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结果她刚扯起嘴角,冯凌子的声音又飙升了新的高度:

“你听我说话了吗?那种婚礼不出现不露面的狗,死了几年都不回家的王八蛋,就应该断了他的鸡儿!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剩!蛋!老!人!!!”

婚礼没出现、三年没回家的周酩远:“……”

第2章 又遇

碍着周酩远这尊大佛就坐在面前,舒鹞囫囵同冯凌子讲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她靠在座椅里有些想笑。

刚才她差点想要同周酩远来个亲切的自我介绍:

嗨,我是你老婆哦。

所以电话里被剁diao被切丁丁的剩蛋老人,就是你哦。

狗也是你哦,王八蛋也是你哦。

周酩远永远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舒鹞其实还挺想看看他当面被骂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和周酩远,远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

在柏林一直陪着女团成员练舞确实很耗精力,舒鹞几乎每天都只睡3、4个小时。

后面还有十多个小时的航程,她闭了眼靠在座位里,慢慢入睡。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机舱被阳光笼满,穿着整齐藏蓝色制服的空乘,手里端着菜单,正挨个询问乘客午餐点什么。

问到舒鹞时,她看了眼菜单上的水果挞和牛肉卷,不着痕迹地轻叹:“麻烦您,帮我煮一份粥。”

“只要粥吗?”空姐礼貌地询问,“需要在粥里加一些鱼籽酱或者牛肉粒吗?蔬菜粥也可以做的。”

“不用了,白粥吧,谢谢。”

机舱里充斥着美食的味道,这大概是整个航行过程中最令人放松的一刻,但舒鹞只有一份白粥,又加上一小支自己带的维生素粉。

每餐都是如此,她舀起米汤喝掉,食不知味。

前排的周酩远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通“割鸡儿”电话的启发,终于想起自己是已婚人士。

舒鹞粥喝掉三分之一,拿起餐巾擦拭唇角时,听见前排响起周酩远的声音。

常年浸泡在生意场上的男人,声音低沉且淡淡,语速也不快不慢。

他说:“白栩,我同我结婚的那位小姐,叫什么来着?”

周酩远垂着眸子思量良久,才在堆满公文和数据的脑子里角落,拾取起那么一点点,关于他结婚对象的印象。

相貌什么的都模糊不清,但在周酩远心里,以他当时那个情况,还愿意上赶着嫁过来的,多半是仁柔寡断、没有主见的女人,只能听从家里人的摆布。

坐在周酩远身旁的白栩替他解疑:“……小周总,她叫舒鹞。”

舒鹞?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周酩远想起“鹞”字里的鸟字旁,没什么情绪地联想了一瞬,依然没想起人长什么样子。

倒是突然觉得,这位舒小姐有些可怜。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大概都不想做被养在家里、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吧。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如放她自由。

“拟一份离婚协议,”周酩远敛着眸色思虑半秒,“补偿丰厚些,能分的都分一些给她。”

免得没了家族庇佑过得太过艰难。

白栩没想到自家老板上来就要跟人家离婚,虽说承诺了丰厚的补偿,他忍了忍,还是多问了一句:“这次回帝都,不见见吗?”

“见谁?”

在周酩远的习惯里,一件事情他交代完就是结束,白栩也很少反问。

所以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周酩远没太反应过来,默了一瞬,才说:“啊,我家里的那只小鸟么?”

他这话明显不是谈公事的语气,白栩也就放松下来,同周酩远闲聊:“要不见一见再决定离不离婚吧,呃,其实……我对舒鹞这个姑娘,略有耳闻。”

“讲讲。”

白栩本来不想这么八卦,但实在是没忍住,开口就是一句天雷:“听说舒小姐她……特别特别爱你!”

周酩远那只端着一次性纸杯的手顿了顿,偏头看向白栩。

头等舱一共就8个座位,舒鹞都不用刻意就能听清前排两人的对话。

听到周酩远问她名字时,舒鹞还在悠悠哉哉地窃喜。

心说,幸亏她联姻不是为了什么爱情,要不听见结婚三年的老公连自己名儿都不知道,还不得直接心梗死在这8000米的高空上。

不谈恋爱,逼事没有。

古人诚不欺我!

刚美了没两分钟,周酩远一句“我家里那只小鸟”直接把舒鹞惹毛了。

舒鹞费了挺大的劲才忍住冲动,没把喝剩下的大半份米粥扣在周酩远头顶上。

被离婚都没什么,敢说她是鸟?

你才是鸟,你们全家都是鸟。

正愤怒着,前方又传来周酩远那位助理的声音:

“听说舒小姐她……特别特别爱你!”

“咳!”

舒鹞一脸不敢置信,眸光猛地射向斜前方的椅背。

可惜座椅里的人浑然不觉,还在滔滔不绝:

“结婚那天您没出现,后来有人看见舒小姐在餐厅落泪,哭得不能自已。”

舒鹞:“……”

什么就不能自已啊?

我那是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好吗?

“前年,有人在巴黎偶遇舒小姐,据说是情人节当天,她在巴黎街头独自垂泪,肯定是太想你了。”

舒鹞:“……”

我想他个锤子!

迎风流泪这毛病我从小就有的啊!

“还有去年,舒小姐在买钻石时提起了你的名字,哪怕你不理不睬,她也对你念念不忘。”

舒鹞:“……”

这、这倒是真的。

但提他周酩远的名字,还不是因为……能享受贵宾价么。

舒鹞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省那一千块了。

男人八卦起来真是更会扑风捉影,还越说越离谱。舒鹞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听,塞上耳机继续补眠。

半个月没休息好,舒鹞很快又睡着了,而且睡眠沉沉,到帝都市还是经空乘提醒,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的。

头等舱只剩她一个还没下飞机,周酩远估计早就从VIP通道离开了。

舒鹞转身去经济舱,嘱咐5位女团成员直接回公司后,独自打车回家休息。

堵了一路,舒鹞险些在出租车上再度睡着。

出租车驶进小区,东槿别墅区建设得极好,四面环林,盛夏鸟语蝉鸣,在大都市里难得地有种远离闹市的幽静感。

舒鹞去柏林时是7月底,那会儿槐花开得正盛,不过半个月,槐树已经花落,挂着一串串翠绿色的果荚。

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果荚,忽然有些忖量。

周酩远这次回帝都市,要真是不准备走了,那他住哪儿?

该不会要搬回东槿住吧?

还没等想出个结果,车子停在别墅前,司机师傅讲着一口京片子:“是这儿吧,姑娘?”

“是,谢谢您。”

疲惫加上时差,舒鹞回到家仍是一副惺忪的样子。

算了,管周酩远住哪儿,先睡饱再说。

-

天堂街,OB.club。

夜店里灯光乱闪,一簇蓝色光束刚过去,又扫过来一串绿色激光,嘈嘈杂杂,没人会觉得这是个能谈正事儿的地方。

偏偏,很多生意又都是在这样的场合牵线搭桥的。

聊过正事儿,周酩远掸开落在膝上的一小块镭射纸,动了想走的心思。

楚聿跟周酩远认识多年,就算是周酩远那张淡着的脸,他也能把心思猜到一二,笑着推过一杯芝华士:“不是吧,都三年没见了,说完正事儿就想走啊?不跟老朋友叙叙旧谈谈心吗?”

“有什么好谈的。”

“哎,这么说就没意思,聊会儿呗,”楚聿转着手里的酒杯,忽然露出些调侃的笑,“差点忘了你是个已婚人士,怎么样,夫妻感情和睦么?”

周酩远坐在纯皮沙发里,敞着腿,米色西裤,衬衫袖子挽起在肘处。

他抬起眸子,淡淡瞥楚聿一眼,没说话。

这种场合没有外人,白栩胆子也大:“和睦什么啊,小周总让我拟离婚协议呢。”

“呦,回来就离婚啊,这么无情?我可听说你夫人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呢。”

周酩远端着酒杯抿了口酒,眸色微动。

不在帝都三年,怎么好像人人都听说那位舒小姐十分爱他?

是真的爱他?

还是另有所图?

“哎呦卧槽!说曹操,曹操到!”

楚聿抬头随便一瞧,就看见站在酒吧门口处的舒鹞,扭头埋怨白栩,“你这个助理情报有误啊,哪来的离婚,酩远这不还把人约来了么。”

周酩远手腕轻顿,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划起层层波纹,他看向门口的方向,透过层层人群和灯光去打量舒鹞。

舒鹞穿着一条宝蓝色的吊带连衣裙,头发随意挽在脑后,肩骨小巧,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纤细娇弱。

她不像夜店的常客,倒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

“舒鹞!小嫂子!”楚聿看热闹不怕事大,直接站在座椅上,挥着手叫人,手上还不忘拎上一支闪到人眼瞎的灯棒,“对面的嫂子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舒鹞在喧嚣里如有所感,回眸,目光稍停。

白栩正同周酩远说:“你不在家舒小姐一定是食不知味,看她瘦的,为伊消得人憔悴。”

周酩远冷嗤一声:“你还挺诗意?”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白栩噤声,扭头去冲着楚聿使眼色。

楚聿不见外地拉着舒鹞往他们这边走,走到一半,舒鹞忽然偏了偏头,再转头望向周酩远的方向时,映着斑斓灯光的眼里多了些湿润。

这是…哭了?

激动?惊喜?

周酩远眉心微微敛起,冷静地想,这位舒小姐原来这么爱我。

与此同时,被楚聿拉着的舒鹞刚偏过头隐忍地打过呵欠,眨着湿漉漉的眼,满腹牢骚。

任谁在睡得正酣畅时被电话惊醒都不会高兴。

那个几个女团新人果然不让人省心,经纪人哭着喊着说几个丫头没回公司报道,舒鹞打了无数电话,终于在酒吧把人逮到。

冷着脸把人交到经纪人手里时,舒鹞还算计着打了车回去一觉睡到天明,结果一扭头,又碰见周酩远。

打扰她睡觉的都是王八蛋。

尤其是周酩远,他还说她是小鸟。

舒鹞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本来周酩远不撞上来,这事儿也就算了。

他还偏偏出现了。

婚礼放鸽子。

三年不回家。

说她是小鸟。

还不让睡觉。

这么一想,好像不报复一下都天理难容。

你们不是觉得我爱周酩远爱得不能自已么。

那我就给你们看看,我是怎么,爱他,的!

于是,周酩远神色复杂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深爱他的舒小姐。

却看到这位舒小姐忽然泪水婆娑,冲着白栩就冲了过去:“酩远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想你想得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快要疯掉了啦!”

周酩远:“?”

白栩:“?”

作者有话要说:  白栩:我当时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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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试探

天堂街是帝都市入夜后最热闹的所在,这家名叫OB的club又是其中翘楚。

但舒鹞看得明了,这场内的欢歌热舞灯光乱闪,嚷闹呼噪,多少人沉溺其中,却统统与周酩远无关。

他就坐在那里,端着半杯芝华士,眼中神情与琥珀色酒液里的冰块相差无几。

或者说,比冰块更甚。

冰块浸在酒里好歹还会慢慢消融,他那双眸子,酒渍过后仍然冷清。

因此,在舒鹞恶作剧般地扑向坐在周酩远身旁的年轻男人时,瞥见周酩远眸色里的诧异,她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被她扯住手臂的年轻男人满脸求生欲,惊恐开口,语速快得像被人追杀,指着周酩远:“嫂子我叫白栩,是小周总的秘书兼助理,这地方光线太暗了吧哈哈哈哈哈,我哪有我们小周总帅。”

周酩远身边净是些聪明人,一句话连台阶都帮舒鹞找好了。

舒鹞一笑,佯装讶异:“哦,那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在三个男人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坐到周酩远身边的沙发上,笑得灿烂,好像见到周酩远是多么值得愉悦的事情。

对上他疏离的眸色,舒鹞还不忘恶心他,脆生生地叫人:“酩远哥哥!”

周酩远的目光淡淡睇向她一眼,没回应,也没递出什么新话题。

舒鹞对他的沉默视而不见,挂着一脸假笑,冲着周酩远眨了眨眼。

今天谈事原本只有周酩远、楚聿和白栩三人,订的卡座也就不大,半包围的沙发围着长方形桌台。

楚聿正拉了服务生给舒鹞点甜品,白栩用纸巾抱着两块碎冰按在额角,缓解被认错的惊悚。

瞧见周酩远和舒鹞无声的对视,楚聿和白栩也对了个眼神,然后嚷嚷着说要去洗手间抽支烟,互相用胳膊肘碰着对方,无声地打趣周酩远,然后大笑着离开卡座。

人都走了,舒鹞也不想装了,收了笑脸,看向不远处端着杨枝甘露走过来的服务生。

周酩远靠在纯皮座椅里,不动声色地斟酌着舒鹞的一言一行。

之前是他太放松了,没仔细去揣摩这位看上去盈盈弱弱的舒小姐,现在想想,从偏过头看见他时的眼神开始,她就是一副无惊无喜的样子。

不但毫不惊喜,甚至还带着些许恹恹的疲惫感。

后来认错白栩后再看向他时的笑,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挑衅的味道。

她是故意人错人的。

周酩远放下酒杯,手肘架在膝上,他弓背盯着地上的光斑,无声思索。

所以舒鹞刚才的泪光点点是什么?

分析到这儿,周酩远脸色沉了一瞬。

以她的状态来看,无论总么想都觉得,刚才她那双湿漉漉的眼,是因为……打呵欠?

他还见鬼地信了她很爱自己。

呵。

等周酩远从思虑中重新抬眸,面前这位差点骗过他的舒小姐已经在端详一份装在水晶碗里的甜品了。

她看向甜品的眼神,居然都要比看他认真得多。

舒鹞举着精致的小勺子,舀起一小勺杨枝甘露,抿了半口,眯缝起眼睛露出餍足的神情。

片刻,她又把勺子放回水晶碗里,然后坐直了身子,不肯再碰它了。

这家club做甜品的厨子是从香港挖来的,手艺不差,周酩远是尝过的,可见并不是甜品做得不好。

也就是这会儿,周酩远才堪堪想起,他同舒鹞是见过一次的。

那还是三年前,周酩远被家里逼着去见舒鹞,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同他没什么关系,说白了,会同没什么势力可借的舒家联姻,是家族削弱他的一种方式。

周酩远倒是不在乎这些背后的手段,但也确实因此忙了一阵子。

约了见舒鹞那天也是连番开会,等他赶到咖啡馆,还没等迈进去,合作商的电话又打来。

那会儿好像才是初春,阳光虽好,空气还带着些寒,周酩远站在咖啡馆外接起电话,谈了半天,无意间抬眸,看见舒鹞。

万物复苏的季节,舒鹞穿了一件黑色盘扣旗袍装,安静地坐在咖啡厅里,没有因为他迟来露出丝毫焦虑,一截细腕从袖口露出,手托着下颌。

她那时同现在大概是相似的神情,只盯着面前的一份甜品出神,尝了半勺后又不再吃了。

周酩远当时没功夫留心,只觉得舒鹞是个矫情的姑娘。

当时这个印象是很深的,但这三年太过碌碌,脑子里塞满工作,对她的的记忆也就淡得只剩下一个“鸟”字旁。

见舒鹞不再动那份杨枝甘露,周酩远从桌上捞过一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拧开铝盖,放到她面前:“舒小姐,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舒鹞抬眸,一簇白光闪过来,周酩远才看清她左眼下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

舒鹞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小口,笑眯眯回答:“因为有钱,因为帅,因为周家势力雄厚,这三点随便挑一点,都会有人愿意嫁给你吧。”

她这么一笑,红痣被卧蚕托起,露出半分狡黠。

“你应该知道,同你结婚时,我正失势。”周酩远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哪怕现在,也算是在持续失势中。”

他冷静地分析着,“嫁我,不如嫁周家其他人合算。”

舒鹞想翻白眼。

她真的快要困死了,不想回答需要费脑子编瞎话的问题。

连续半个多月的休息不佳,再加上从柏林回来的时差,现在让她躺下她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能睡着。

周酩远明明也是跟她在同一班飞机上下来的,怎么看着仍然神清气爽?

他真的一点都不困么?

“这一看就是你们商人的想法,”睡不了觉,舒鹞索性打起精神使坏,“酩远哥哥就别猜了,我嫁给你是因为爱你啊,你难道就不相信爱情吗?”

周酩远神色淡淡,夜场里的灯五光十色都没染上他一分,这人现在神情很明显——你看我信你么?

“你想想,如果不是爱,是什么支撑我一个人完成婚礼,是什么支撑我独守空房等了你三年,又是什么让我苦苦维持着我们有名无实的婚姻,是!爱!啊!”

舒鹞眨着眼睛再接再厉,“爱!是不计回报的付出!爱!是……”

周酩远表情扭曲了一瞬,抬抬手,打断舒鹞:“舒小姐想没想过结束这段婚姻?”

“当然没有,我这么爱你。”

舒鹞说着,还冲着周酩远抛了个飞吻。

“……舒小姐,我在认真同你谈话。”

“我也在认真谈呀。”

慢性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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