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酩远扯了下嘴角,像是被气笑了,忽然露出些舒鹞没见过的神色,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闪着危险:“你在认真谈?”

“是…挺认真的……”

在瞎掰。

周酩远忽然凑近了些:“认真?”

两人坐得距离不算远,也就不到一米远,他这样倾身过来,距离更近,舒鹞条件反射地向后仰了一下,重新拉开距离。

舒鹞的动作周酩远看得明明白白,似笑非笑地开口:“舒小姐,如果我当你的话是认真,你说的独守空房和有名无实,在我听来就是抱怨了。怎么,需要我补偿你?”

“……”

没等舒鹞回答,周酩远拉了她的手腕往club外面走。

只是没想到她手腕这么纤细,好像一用力就要断了似的,周酩远蹙着眉松了些力道,仍然没放开她。

推开OB的大门,脱离浓重的喧嚣和冷气,被迎面的热浪打在脸上,舒鹞才惊觉原来已经是午夜,连路灯都快要打烊了。

“周酩远,你带我去哪儿?”舒鹞这人心大,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被他拉着走得还挺悠闲,迈着长腿亦步亦趋。

“回东槿,睡觉。”

可能是怕她听不懂,这个冷漠的人还特地啰嗦地解释了一句,“不是抱怨独守空房么,今晚补偿你。”

舒鹞盯着周酩远挺拔的背影,心想,周酩远,所有人都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你。

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了。

不就是想要吓唬我么。

想要我说实话?想得美!

她眼睛眯得像小狐狸:“哇哦,酩远哥哥一回来就翻我的牌子耶,正牌老婆待遇还是好哦,好有面子好开熏~”

周酩远脚步一顿,随后步子迈得更大,估计要被气死了。

舒鹞全程哼着歌跟着周酩远,坐进车子里还有心情拿了手机刷朋友圈。

一路开到东槿别墅,周酩远把车子停在别墅前,皱眉看向舒鹞。

舒鹞一脸嘚瑟,热情相邀:“来呀酩远哥哥,下车呀,我们回家睡觉!”

周酩远盯着她,沉默了三秒,才开口:“下去。”

“好滴,”舒鹞听话地下车,站在车子旁,“酩远哥哥不下车吗?不会是又反悔了吧?不翻我牌子啦?”

周酩远眸色深深,看着她,从西裤兜里摸出手机:“手机号。”

他是有些糟心的,想着,还是赶紧找时间送离婚协议过来吧,留个手机号码方便离婚。

舒鹞挺爽快地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码,周酩远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拨过去:“这个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离婚协议和补偿都在拟定,定好后我会联系……”

话没说完,周酩远敛了眸色。

舒鹞刚才刷过朋友圈的手机落在副驾车座上,亮着屏。

但他拨出去的电话里,正用机械的女声播报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周酩远挂断电话,看向舒鹞。

别墅区里大概修剪过草坪,夜露正浓时,青草混合着泥土香弥漫在有些闷热的空气中。

头顶是一轮明月,而舒鹞就站在皎皎月光下,笑得坦荡:“我有你的号码,不过拉黑了。”

她站在车外,弯下腰扒着半摇下的车窗,佯作天真:“所以,我要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酩远哥哥?”

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I'm fine,真的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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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打破男主的高冷》《每天分享一个气死男主的小技巧》《我气死你略略略》

(不是

第4章 照片

舒鹞足足睡了一整天才从疲惫里缓过精神,睁开眼睛,室外已经是另一个黑夜,她从团团被子里伸出手臂,抻了个懒腰。

上半个月的疲惫、从柏林回来的时差,连同昨天晚上周酩远被气狠了一言不发开走的车子,都被舒鹞留在梦里,然后神清气爽地在夜里起床。

还是一份白粥加维生素粉,粥喝了一半,音响里的旋律忽然触动舒鹞,她丢下晚饭换了身衣服。

运动文胸加阔腿长裤,舒鹞随便做了几下热身动作,迫不及待地随着音乐动起来。

帅气的爵士舞,长发在空气中划过,平时稍显温婉柔和的眉眼此刻透露着一种同音乐相称的肃杀。

最后的两个节拍,舒鹞本来想做个popping,但体力支撑不住,她干脆顺势坐在地板上,扯了一块暖砖色的大毛巾擦汗。

这就是她的弊端了,现在甚至支撑不了完整的一支舞。

连接着手机的平板电脑弹出视频通话的提示,舒鹞点开对话框,撩起贴在脸颊的一缕湿发,同视频里的冯凌子挥着毛巾:“嗨。”

平板电脑架在支架里,视频接通后,屏幕被分割成两块。

大块的屏幕里是穿着一袭白大褂的冯凌子,小块屏幕里是坐在地板上舒鹞。

“嗨什么,我一直在跟手术,刚看到你发来的信息,怎么回事儿?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你跟周酩远那个狗在一起?你们俩怎么混到一起去了?人狗殊途啊宝贝,离他远点!”

舒鹞把毛巾搭在颈上,从手腕撸下一根黑色发圈,随便把被汗浸湿的长发挽成髻:“偶然遇见的,柏林飞帝都,同航班。”

她简单讲了下昨天的经历,最后说:“周酩远好像挺想跟我离婚的。”

“那就离啊!”

冯凌子激动又兴奋,“这婚你就不该结!离婚协议他弄好了没?赶紧签字!咱们独自美丽!你一个主攻男团编舞的老师,还怕遇不见帅哥?”

冯凌子在视频里说得激动,再一看,舒鹞整个人宛如在做坐位体前曲,正伸长手臂在一个角柜下面摸着什么。

“舒鹞,你又没在听!”

“听了听了,”舒鹞把角柜下面的东西摸出来,拍拍手上沾的灰,停滞半秒,“可是我不想离婚啊。”

冯凌子一怔:“为什么?”

舒鹞手里摸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沓照片,7、8张的样子,被一根小皮筋绑着。

照片上的周酩远应该是在参加什么活动,一群西装男人中,他最显眼。

熨烫妥帖的浅驼色西装,神情淡淡,正向某位长辈颔首。

视频那边的冯凌子看见照片,叹了一声:“确实是帅,我要是嫁这么个人可能也不舍得离婚,只看脸都能凑合下去……”

玩笑就说到这里,冯凌子悠地敛了神色,“但是舒鹞,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狗长得帅?”

大吊灯缀着几十颗赞比亚产的水晶,落下明耀的光,舒鹞坐在略显空旷的大别墅里,抬眸一笑,卧蚕顶起那颗红色的小痣。

她说:“没准儿是因为至死不渝的爱情呢。”

视频里传来导师唤冯凌子去跟下一台手术的声音。

“医学生真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冯凌子抱怨了一声,又严肃叮嘱,“因为什么都行,爱情就算了,周狗不配拥有仙女的爱。”

挂断视频,平板电脑里的爵士舞曲自动播放,飘荡在别墅里。

这栋别墅原本是周酩远的住处,结婚后被周家安排给了舒鹞,她清理了很多次,也还是有他的东西在。

比如,她手里的这一沓照片。

每一张都差不多,应该是连拍的,只有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不同。

舒鹞拇指搭在照片边缘,快速翻动,照片上的人鲜活起来,随着舒鹞的动作重现当时的动作。

周酩远在这一叠照片里只做了一个动作,两只手插在西裤兜里,颔首又抬眸。

面色冷淡,与周围或虚假或真心的张张笑脸格格不入。

永远都是一身整齐的西装,西装就像是他的封印,封掉他的喜怒哀乐。

-我叫周酩远,夏商西周的周,酩酊大醉的酩,远就是远近的远,你一定要记住我啊!

一个幼稚单纯的声音在记忆中穿堂而来,舒鹞抿了抿唇。

他也有过,那样生动又活泼的时候。

-

风格简约到如同样板间一样的办公室内,周酩远眉心微拢,放下准备签字的钢笔:“丰博?这家公司不行,年初的考察根本没通过,谁把丰博招标上来的?”

白栩接过文件,也跟着皱起眉心:“陆主管招的,据说是因为丰博给的价格最合适,其他几家公司给的材料过于贵了,我们成本会很高。”

周酩远把文件一合,“啪”的一声丢在白栩面前:“糊涂了?我们做的是医疗器械,先看达标度再看价格,不用想着省钱,这点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好。”白栩又拿出一份文件,“小周总,这个是……你要的离婚协议与补偿条约。”

周酩远顿了顿,摸出手机给舒鹞拨电话。

电话拨通,还是那个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

熟悉的配方。

熟悉的黑名单。

他这次没耐着性子听到英文版,直接挂断电话。

这位舒小姐是真的很有意思。

那天晚上她问,要不要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周酩远没回答,直接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结果她真就没把他的电话号码放出来。

周酩远垂着眸子看了眼手机里的号码,忽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把白栩吓得要命:“……你刚才是、是在笑吗?”

“不是。”

白栩:“……”

你当我是小聋瞎吗?

“白栩,下班跟我回一趟东槿,有些文件还在东槿的保险柜里。”

其实去东槿别墅的路上白栩都有些犯嘀咕。

去南非之前周酩远忙得焚膏继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白栩处理的,包括听说东槿别墅要做为婚房后,把别墅里重要的文件清理出来。

白栩记得很清楚,留在东槿保险柜里的文件都是些没用了的。

小周总怎么就突然想起那些废文件了?

还要亲自去取?

还有前几天在OB,他和楚聿就去抽了两支烟的功夫,再回到卡座,小周总和舒小姐双双失踪,他俩当即挤眉弄眼编排了一堆八卦。

没等嘚瑟够,周酩远独自黑着脸回来了,问什么一概不答。

那天周酩远的气场终于不在天上飘着了,特别有人味。

莫名地,还有点像跟女朋友赌气又没地方撒的普通男人。

正是夕照时刻,坐在车子里有些晃眼,周酩远扣着墨镜闭目养神,白栩也就收起八卦的心思什么都没问。

到别墅门口,周酩远迈着长腿下车,敲了敲门,没人应。

门口的锁是指纹识别的,他把手按上去的瞬间忽然有种直觉,下一秒,果然听见门锁冷漠的机械声报着:“指纹有误,请重新识别。”

被自己家的顶级先进防盗门锁在门外什么感觉,问周酩远就知道了。

小区的管家提着备用钥匙来鼓捣了半天,才找到指纹锁下方隐藏起来的备用钥匙孔开了门。

不算太麻烦,也就把小周总关在门外一个多小时吧。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周酩远脚步一顿。

这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家具也都没换,但怎么看都跟以前大相径庭。

冷银色的双开门冰箱上贴着一堆卡通冰箱贴,上面还有记录好的食物日期;

深灰色沙发上丢着两个企鹅形抱枕,其中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看着十分搞笑;

冰冷的地板被铺上米色长毛毯,小青蛙造型的音响和贴了粉色膜的平板电脑丢在上面……

其他地方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凌乱得有些超出周酩远对这栋别墅的认知。

并且,所见之处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当下流行的男团杂志和小鲜肉的唱片,还有不少相框。

照片里,舒鹞永远站在一群帅哥中的c位,笑靥灿烂。

周酩远淡着脸迈上二楼,身后跟着努力憋笑的白栩。

二楼是重灾区,更凌乱。

敞开的卧室门一眼就能看见团成团的被子,以及,放在床边的一套黑色蕾丝内衣,成熟风诱惑款。

卧室里的独立浴室门倒是关着,隔音做得太好,一丝水声都没传出来,只能看见磨砂玻璃里的灯光和人影。

周酩远的目光从内衣上淡淡掠过,突然沉声开口:“白栩。”

“啊?”慢了周酩远几步还没上到二楼的白栩,听见他的话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上向二楼张望,“怎么了小周总?”

周酩远回身,摘下墨镜往白栩脸上一怼:“转身,下楼。”

白栩一头雾水地戴着墨镜往楼下走。

周酩远重新转回来,靠在墙边。

人影离玻璃越来越近,浴室门被推开,涓涓雾气倾斜而岀,然后是一条长腿。

舒鹞裹着浴巾从浴室迈出来,眉眼间像是被水雾浸透一般,氤氲着潮湿。

看见周酩远的身影时,舒鹞拎起内衣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后露出笑脸:“酩远哥哥来啦,哇哦,我好开心耶。”

“……”周酩远随手捞过一件衣服,也没看是什么样式,直接丢过去盖在舒鹞头上,“穿衣服,然后下楼谈谈。”

舒鹞扬着的调子闷在布料里,还是愉快地传出来:“谈什么呀?是要跟我谈个恋爱么?”

周酩远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说话就没有走心的时候,他冷哼一声没再搭话,转身往楼下走。

楼上飘来某个姑娘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哎呀好害羞,老夫老妻的还要谈恋爱!那你要等我梳洗打扮一番呦!”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心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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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温馨

“哎呀好害羞,老夫老妻的还要谈恋爱!那你要等我梳洗打扮一番呦!”

周酩远从二楼下来时,白栩正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企鹅抱枕的大脸,听见舒鹞的声音他猛抬头,有点惊讶地问:“舒小姐在家?”

“嗯。”

“谈什么恋爱,你不是来取文件谈离婚的么?”

白栩指了指放在沙发一旁的牛皮纸文件袋,一头雾水。

这句话周酩远没再答了,他不肯坐被舒鹞搞得乱七八糟的沙发,拖了把椅子坐在客厅中间,抱臂等着舒鹞下楼。

等人这件事,从周酩远贴着“周家最有希望继承家业”的这个标签进入商场起,几乎就没发生过。

或尊重或拍虚,都不会让周酩远等人。

哪怕这几年他有些失势,也没有过等人的待遇。

今儿算是刷新周酩远的记录了。

客厅墙上那尊镶金挂钟分针绕着表盘转了几乎一圈,楼梯间连个动静都没有。

周酩远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告罄,他穿着整齐西装靠在椅子里的样子落在白栩眼里,白栩莫名地想要发笑。

这位舒小姐真是个神奇的人。

周酩远这别墅装修时提了一堆要求,设计师曾经同白栩吐槽,说周酩远的要求概括下来就一句话——怎么不像人住的怎么装修。

装修完也确实是不象人住的地儿。

整体灰色调,死气沉沉,没人味。

现在舒鹞住了三年,这房子热闹得像什么似的,连头顶那盏坠着浅灰色水晶的大吊灯,都像是许愿树似的被系了一堆彩绸子。

还神奇地写了愿望:

“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大吉大利升官发财”

……

都是些挺俗套的词儿,白栩抻着脖子继续看,一条浅藕合色缎带上居然写着周酩远的大名——“周酩远这个王八蛋”。

“噗!”

白栩没绷住,瞬间破功,笑出声来。

坐在椅子里等得耐心耗尽的周酩远皱着眉偏头,顺着白栩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吊灯上的缎带。

顺带的,也看见了舒鹞骂自己王八蛋那条。

一楼气温瞬间下降,8月的帝都,生生有种玻璃窗上都要结霜花的感觉。

舒鹞下楼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手里提着一件小型行李箱,从楼梯间边走着边往下看,深灰色的楼梯栏杆错落着空隙,正好看见端坐在一楼的周酩远。

她喜欢的东西都是些卡通样子的,周酩远坐的那把黑色的椅子,四条腿都套着用毛线织成猫爪样的静音套。

这么看去,他身穿一丝不苟的茶白色西装坐在其中,就像是新雪覆了游乐场。

周酩远听见脚步声,缓缓抬眸。

对上他的视线,舒鹞马上挂了一脸的歉意:“酩远哥哥~”

周酩远抬手按了按眉心,头疼似的:“……好好说话。”

“行吧。”

舒鹞这两天“哥哥”来“哥哥”去的也有些反胃了,干脆坐在行李箱上,正对着周酩远,“你来的不是时候,我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下次再谈?”

她说这话时周酩远正拿了白栩手里的牛皮纸档案袋,一圈圈线绕下来,抽出一角离婚协议和补偿条约。

听完舒鹞的话,周酩远动作停了停,掀起眼皮瞥向她。

“我也是很忙的,”见周酩远眸色更凉了些,舒鹞故意添油加醋:“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下次提前预约一下,再来翻我的牌子?”

周酩远皱了皱眉。

舒鹞像没看见似的,直接站起来,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去。

步子迈得很是帅气,但行李箱不小心刮倒了一个纸箱,里面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撒出来。

毛绒玩具、木头雕像、树脂小摆件,还有一个棒球骨碌碌滚到舒鹞脚边,绊了她一下。

舒鹞趔趄两步,也没耽误她潇洒退场。

手搭在把手上,回眸浅笑,给了周酩远一个飞吻:“下次见。”

门一开一合,舒鹞还真就走了。

白栩站在沙发旁,又是一脸懵。

一个是说走就走。

一个是真不拦着。

周酩远情绪倒是没多大波动,只盯着那扇门若有所思。

这位舒小姐不傻,一定能猜到他是来谈离婚的。

签个离婚协议再谈谈补偿,他开的条件不会低,连讨价还价都省了,并不是一件麻烦事,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那她在躲什么?

为什么不想离婚?

同他这种几乎陌生人一样的婚姻有什么利可图?

“小周总,你说,舒小姐是不是故意的啊?”

“怎么说?”

“就……婚礼你不是放了她鸽子么,新娘一个人完成婚礼应该挺尴尬的,她是不是跟你生气了?”白栩指着头顶吊灯上的“王八蛋”字样,猜测着。

周酩远回头瞥了白栩一眼:“你脑子里,只剩下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么?”

白栩微怔:“难道舒小姐她……是那边的人?”

“谁知道呢。”

周酩远起身,两只手插在西裤兜里,舌尖顶腮,露出一个略带匪气的表情。

是敌是友,他不知道。

她想要什么,他也不知道。

有意思。

那就等等看吧。

周酩远就带着这样酷酷的表情往门外走。

“吱嘎——”,他脚步略顿,垂眸,地上的硅胶小黄鸭被他踩得瘪了半边脸。

周酩远:“……”

所以,他这个法定妻子到底几岁?!

为什么他现在有种拐了个未成年少女回来的感觉?

自那天从东槿别墅离开,周酩远也没再联系过舒鹞。

那份离婚协议也被他重新带回办公室,丢在底层抽屉里,没再看过。

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互相试探。

只要舒鹞有所图,早晚会露出马脚。

至于她说的爱情……

呵,那更是一个标点符号都别信。

毕竟是夫妻,就算不找机会相遇,同在帝都市,也总会有场合碰到。

8月底,帝都市热了一个多月终于破天荒地下了两场小雨。

立秋之后天气趋于凉爽,也迎来了周家现在最大的掌权人、周酩远的祖父周憬76岁寿辰。

周酩远这几年同祖父的关系不算好。

从“最有希望继承家业”的人,变成现在这种失势的局面,大半都是因为祖孙俩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周酩远聪慧,从上大学起就不只是一个学生的身份,祖父周憬的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完成的。

但后来给周酩远安排完全借不上力的舒家联姻,让他去最没人看好的南非开拓市场,也都是周憬在祖孙俩关系恶化后的决定。

周酩远带着寿礼回周家那天天气不算好,清晨起来就下了一场小雨。

本来周家大别墅建得古香古色,湿漉漉的空气更是渲染得这个北方院落像是江南。

司机把车子停在周家别墅外,周酩远迟迟没下车。

周家是最不像家的家。

明争暗斗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机在里面。

还不如南非,同员工们坐在简陋的厂棚里风餐露宿时都更加温馨些。

周酩远坐在车子后座,一抬眸,正好看见周家院子里的舒鹞。

院子里的长椅是石砌的,石桌上摆着新鲜的果盘,舒鹞穿了件秋橘红色的针织裙坐在院子里,头发梳起一个花苞,正笑着同周酩远的母亲聊天。

她身边还坐着大伯家的小侄女,小侄女抱了个毛绒熊,张着嘴,舒鹞手里剥好的青橘子一瓣塞进小侄女嘴里,一瓣塞进自己嘴里。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嚼几下,同时皱起脸,异口同声:“好酸!”

周母围着披肩,一脸笑意:“就是要酸的,维生素含量高嘛,女孩子吃了白白净净不生病。”

“那您也吃一些,白白净净不生病。”舒鹞笑得有些皮,把手里的青橘瓣递给周母。

小侄女也跟着嚷嚷:“三奶奶也要补充维生素!白白净净不生病!”

周酩远的妈妈含了一瓣入口,果然酸得眯眼。

三人同时大笑,笑声浸染在潮湿的空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心。

周酩远有些愣神。

忘了有多久,他都没看过自己母亲这样开怀大笑了。

而这栋山庄别墅里,独揽层叠假山与人工湖泊,甚至还有一座白玉拱桥。

在周酩远28年的记忆里,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温情和大笑。

舒鹞就好像一直生活在他家一样,那么熟稔那么轻松地混迹在他的亲人间。

她脸上没有了之前两次相见时那种隐约防备着的感觉,只坐在院子里,带着清欢。

不是所有女人都有勇气在这院子里巧笑嫣然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着,周母看了眼腕上小巧的金表:“酩远怎么还不来。”

“应该快了……”

听舒鹞的话头,她大概是想要帮他说话的。

但下一秒就被周母打断了:“爱来不来,生儿子有什么好,跟没生一样。”

顿了顿,周母又说,“还没有儿媳贴心,鹞鹞啊,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亲闺女,比亲闺女还亲。”

小侄女点头应和,小大人似的开口:“就是,酩远小叔冷冰冰的没意思,还是小婶好,三奶奶你别要酩远小叔了。”

周母佯怒地“哼”了一声:“酩远是谁啊,我不认识他。”

站在门外的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完了,妈也没了,侄女也没了,都跟着媳妇跑了。

真·孤家寡人,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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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幼稚

“起风了,看样子是要下雨,”周母拢了拢披肩,“鹞鹞,典典咱们回屋等吧。”

周酩远迈着他那双大长腿进院子时,舒鹞她们正起身准备进屋,还是舒鹞先看见他,停下脚步示意周母周酩远的到来。

“妈。”

周母回头佯嗔几句“还知道回来”之类的话,忽然话锋一转,拉着舒鹞的手问:“鹞鹞,异地婚姻难维持,酩远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周酩远有那么一瞬的好奇。

他还挺想知道舒鹞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酩远哥哥对我好极了,”被点名的舒鹞连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人虽然在南非,早安午安晚安每天都要说一遍,多喝热水按时吃饭也天天叮嘱我,连三餐吃什么都要跟我汇报,爱意强烈。”

连周酩远这种平时波澜不惊的人都偏过头来,吊起眉梢瞧了她一眼。

他觉得舒鹞这话更像是明夸暗讽,果不其然,周母说完放心之后,舒鹞就暗搓搓扭过头来,冲周酩远吐了吐舌头。

舒鹞有种和她年龄不符的小幼稚。

堂而皇之说完满口谎话后,再担忧地看一眼阴沉沉的天色。

周酩远居然看懂了她的眼神。

小骗子还怕说谎被雷劈呢?

被舒鹞这么一搅合,周酩远回周家淤积在心间的烦躁也散了二三。

进了屋里,周酩远先去楼上书房找祖父周憬。

他立在门边,敲门三声,门里传来周憬年迈但却精神抖擞的沉声:“进来。”

“爸,那我先出去了。”

原本在周憬书房里的周冉之起身,温文有礼,看见周酩远,他笑着拍了拍周酩远的肩膀,“酩远回来了啊,改天我们单独聚聚?”

周酩远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下。

周冉之出去后贴心地替他们关好书房门。

门一关,周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酩远,在家里怎么这么没规矩,冉之虽然只比你大两岁,也该叫小叔。”

周酩远淡淡抬眼,没说话,书房里的气氛徒然沉寂。

从周憬的书房出来,周酩远眉眼间的情绪更加淡薄,像是日出之后的雾,快要消失不见。

楼下是叔伯们谈话的热闹,但那些对话里有几分真心就令人难以琢磨了;也有女眷的说笑声,里面含了多少打探也难以言说。

周酩远蓦地想起舒鹞。

在周家这个大庄园里,舒鹞满嘴跑火车的谎话同他们比起来,居然略显可爱。

他手插在兜里在一楼闲转了一圈,遇见人随意打几声招呼,都知道他性子淡,也没人非要来自讨没趣同他搭话。

转到廊弯,一阵风卷过,吹起叶片沙沙作响,周酩远无意间抬眸,看见人工湖旁站着一男一女。

女人穿着秋橘红色的针织裙,身形瘦得有些过分,却又不能说她赢弱,她的瘦和白皙给人一种无辜感,笑起来眼睛弯弯。

那是舒鹞。

而站在她对面,看上去绅士又儒雅地帮她捡起被风吹落的丝巾的男人,是周冉之。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舒鹞笑着点头。

周冉之再次伸出手,递给她一个白色小瓶子。

周酩远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沉默着绕过他们对话的那条路,回到客厅,窝进沙发。

沙发里此刻只坐了大伯家的小侄女典典。

他闯进这块空间来,有种碎冰投温水的感觉,温度一下就降下去。

典典看了眼周酩远,没了跟舒鹞在一起的皮劲儿,细声细气地开口叫人:“酩远小叔。”

“嗯。”

叔侄俩再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正尴尬着,舒鹞从外面回来,典典像找到救星,站在沙发上呼唤:“小婶!你去哪儿了我刚才找你一圈也找不见你!”

舒鹞闻声转身,先是看了眼坐在典典对面沙发里的周酩远,然后才笑着开口:“我在外面。”

“刚才三奶奶不是说外面起风了,估计要下雨么,”典典才7岁,有些童言无忌地打探,“你还去外面干什么呀?”

这句话没轮到舒鹞来答,先出声的是周酩远。

他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会男人。”

舒鹞一愣,从果盘里拿起一颗圆滚滚的橙子丢过去砸进他怀里:“当着小孩子面,乱说什么!”

一来一回对话说完,舒鹞和周酩远都有些沉默。

慢性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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