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嗯。”

“我就知道!我感觉我隐隐约约都听见你打呼噜了!”

周酩远扬了下眉梢,扭过头去看舒鹞,睡饱了的舒鹞脸颊上还残留着一条压出来的小褶子,笑容灿烂。

他突然就想逗她一下:“打呼噜的是你。”

舒鹞大惊失色:“不可能!我不会打呼噜!美女怎么会打呼噜呢!”

“真的,我录下来了。”周酩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话间就要往舒鹞耳旁放。

舒鹞捂着耳朵,头摆得像拨浪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美女不会打呼噜!”

捂着耳朵的手被周酩远拉开,带着些清晨凉意的手机贴过来,手机里传来一阵铃声,是这个牌子自带的闹钟铃声,林间的鸟啼虫鸣和清泉零丁。

舒鹞愣了愣,才知道自己被逗了,扭头扑过去咬他的手臂,刚咬了一口,抬起头,又不太放心似的开口:“周酩远,我不会真的打呼噜吧?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你没睡好?”

起初周酩远没说话。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她那种小鼾声也很可爱。

但舒鹞似乎很崩溃,不能接受自己打呼噜的现实:“……我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不知道我是打呼噜的,好丢脸。”

于是周酩远这个直男,第一次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没有,你没打呼。”

“真的,那你睡得好吗?”

“……特别好。”

第65章 应援

演唱会的前一天, 气温骤降,帝都这座并不轻易下雪的北方城市迎来一场清雪。

舒鹞拉开窗帘,看见雪花慢悠悠落下, Healer的保姆车早已经等在楼下。

等舒鹞收拾好自己下楼, 楼下餐桌旁已经聚了一群人, 连经纪人赵雅都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坐在楼下。

周酩远被热闹的气氛围绕其中,并不显得突兀,竟然也能和那几个大男生偶尔聊上几句了。

看见舒鹞下楼, 周酩远指了指桌上的保温袋:“小笼包还是鸡蛋灌饼?”

舒鹞欢呼一声:“都要都要, 吃剩的你吃。”

“好。”

32岁还没有谈恋爱的赵雅, 还有正值大好年龄、又一个个都没女朋友的6个大男生,同时端着燕窝偏过头,无声吐槽, 咽下这口狗粮。

舒鹞每天馋的东西花样百出,昨天不知道梦到什么, 大半夜起来喝水, 还叫醒了周酩远, 说自己想吃鸡蛋灌饼夹小咸菜。

周酩远带着些睡意的鼻音,对这种接地气的食物并不十分了解:“夹小咸菜?”

“对啊, 昨天早晨路过的那个什么中学, 门口就有, 等红灯时候我听见了, 几个学生说夹了小咸菜的鸡蛋灌饼最好吃。”

那时候大概是夜里2点多,暮色四合,可提起吃的,舒鹞的眼睛格外亮。

她那种皱着鼻子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样子,实在可爱。

周酩远身体里最原始的男性冲动, 忽然苏醒,他掩饰似的偏过头,用手揉了两下舒鹞头发:“睡吧,明天给你买。”

舒鹞入睡很快,苦了周酩远又下楼拿了一瓶冰矿泉水喝。

冬天北方天亮得晚些,6点多天色还朦胧,周酩远穿了一件修身款的毛呢大衣,裹着羊绒围巾,坐进舒鹞那辆米老鼠造型的红色小轿车。

一路寻觅着中学和鸡蛋灌饼,终于在某个红绿灯路口找见。

学生们还没到上学的时间,鸡蛋灌饼的推车显得有些孤零零,只有旁边的小笼包车陪着。

周酩远以前工作时间占据了生活的九成以上,正装也就多一些,除去西装,冬季的外套也都是偏正式的风格。

他下车站到好鸡蛋灌饼的摊位前,老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城管的头头直接下来罚款了。

结果这位气质冷漠的帅哥往摊前一戳,在寒冬里开口,嘴边团团白雾,他说:“老板,麻烦您给做一份鸡蛋灌饼。”

老板愣了愣:“……啊,灌饼是吧?这就做这就做。”

周酩远沉吟片刻,又补充道:“要夹小咸菜。”

鸡蛋灌饼的老板,做好了一份夹小咸菜的灌饼,眼看着高大的背影拎着灌饼扬长而去,又折回来在隔壁摊位装走了一份肉馅小笼包,才心满意足地走到一辆非常mini的卡通小红车前,钻了进去。

老板:“……”

鸡蛋灌饼被舒鹞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塞进了周酩远手里。

她最近总是迷恋这些小吃,家里之前屯着的燕窝存货都投喂给了Healer。

几个大男生可会拍马匹了,喝着周酩远煮的燕窝,“周哥”长“周哥”短地叫着,然后一脸幸福地喝掉整碗燕窝。

周酩远愿意对他们几个家伙好,是因为他们对舒鹞好。

吃过早餐,还是要去面对外面的疾风的。

陆欣站在门口,抖开一件非常厚的仿貂皮斗篷,正往舒鹞身上披:“舒老师,这是粉丝送我的,今天风大,你披着点,别着凉了。”

“赵姐还给你沏了姜茶在车上。”

大琛从兜里掏出个暖手宝,塞进舒鹞手里。

门廊风重,几个男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帮舒鹞挡着风雪,拥护她上车。

张士泽没大没小:“赵姐!你咋不把车子停得靠门口近一些,吹坏舒老师怎么办!”

赵雅从驾驶位下来,踩着高跟鞋捏起张士泽的耳朵:“造反啊?早晨四点起来挨个接你们的我,也是女人!知道不!”

“我错了,哎呦赵姐,耳朵要掉啦!”

众人站在寒风里,一起笑着。

周酩远跟在后面,刚关好房门,眼角瞥见保姆车车位处凹进去一个坑,他蹙了下眉,问赵雅:“赵姐,车后面撞到了?”

“不知道怎么弄的,早晨起来就有了,昨晚停公司楼下,保安说没看见什么异常,可能是我倒车不小心碰的,我这车技实在是不行。”

赵雅笑得有些无奈,“要不是司机请假了,我才不充当这个苦力。”

话是这么说,周酩远还是有些顾虑。

他们这段时间把舒鹞保护得太好了,保姆车后面的脚印,更像是某些人无法得逞,而恼羞成怒的发泄。

周酩远眉心微笼,正思索着,舒鹞从车子里探出头:“周酩远,怎么啦?”

周酩远瞬间收敛了所有神色,转过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淡淡回应:“没事。”

演出前一天大家都很忙,演唱会在帝都市东城区最繁华的地域,昨天开始后台工作人员就在布置,今天舒鹞他们要在场馆里彩排。

几乎忙了一整天,一直到第二天正式演出,忙得团团转。

演唱会当天,场馆门外熙熙攘攘、

下午4点开始进场,刚过中午,就有人站在寒风里,满脸喜气洋洋,戴着发光发举着各式各样的应援牌子等在寒风里。

周酩远的座位是舒鹞公司给安排的特别位置,离舞台很近,他坐在场馆里,看着人群兴奋地拥入,感受着这种从未有过的熙攘和吵闹。

旁边两个女孩子从入场开始就很兴奋,高举着手里的灯牌,一声一声地尖叫,仿佛下一秒Healer和舒鹞就会从舞台后面现身。

周酩远默默抬起手腕,在灯光闪烁的会场里,看了眼时间。

才4点20分,离开场还有40分钟。

后台不允许外人出入,管理比较严,周酩远对Healer公司的安保制度还算比较放心,但还是在喧闹中摸出手机,想要给舒鹞发信息。

半个小时前才分开,要发些什么呢?

他想了想,不大熟练地举起手机,自拍一张。

没用拍照软件,也没找什么角度,拍过直接发过去,没隔两分钟,舒鹞的信息回过来:

【酩远哥哥好帅!】

【这种死亡角度都这么帅,不愧是周酩远!】

【是不是等不及我出场啦?】

【是不是等不及看我性感帅气的舞蹈啦?】

【今天你只能是我的粉丝,尽情为我呐喊吧!】

【[图片]】

舒鹞习惯这样轰炸着发信息,最后一条是表情包,挺流氓的:

动图上的小人笑得奸诈,配文——“宝贝,洗干净等我哦”。

周酩远盯着手机屏幕看了3秒,在嘈杂中轻笑了一声。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周酩远无意间回眸,瞥见场馆后方灯光不算明亮的地方,到处亮起应援棒和灯牌,像是璀璨星河。

身边的人用尖叫声、笑声、以及啜泣声表达着情绪,这种肆意把情绪宣泄出来的场景,是他前20多年未曾感受过的。

周围的两个女生拍了无数张自拍之后,不知道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其中一个女生稍显怯意地用手里的应援棒在周酩远面前晃了晃:“那个,你好帅哥,请问你是Healer里谁的粉丝?”

旁边的女生恨铁不成钢,马上捅了同伴一下:“人家有可能全都粉啊!是整个团的团粉!”

被捅的女生露出一些羞赧:“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你的位置比较好,想问你…如果岑月白的轮椅离你近,愿不愿帮我们献一下花。”

周酩远的目光落在女孩身后,是一束静心包装过的浅绿色桔梗花,上面喷洒了露珠。

两个女生一直站着,那束花却被被小心翼翼地立在座椅里。

卡片上写了祝福语——早日康复,健康最重要。

感觉到周酩远的视线,其中一个女孩子红了些眼眶:“真的很担心他。”

周酩远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两个女孩小心地抹着眼角,免得蹭花眼妆,又激动道谢:“谢谢!我们这儿有好多小的应援牌,送你一个吧?就是没领到木冽的,你不会刚好是木冽的粉丝吧。”

“不用了,我是舒鹞的粉丝。”

“啊!”

两个女孩轻声惊呼,又很快兴奋起来,“是小舒姐姐的粉丝!小舒姐姐好帅的!我们看过她排练时候的小视频!”

“刚才门口好像有粉丝给小舒姐姐做了应援牌的,你没领到吗?”

周酩远哪里懂这些:“没。”

“那……有一种App可以把手机当应援用。”

周酩远本来没想过应援这种事,但这会儿他突然想:舒鹞站在舞台上,面对整个会场犹如星河般的点点光芒,会不会也希望,其中一盏是他点亮的?

会场里大概是人过于密集,网速并不十分快,下好软件周酩远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软件似曾相识。

当初舒鹞坐在他车子的副驾驶位,刚经历过刹车失灵的险情,没有丝毫恐惧,还举着手机在寂静的夜色里高呼“贴身保护!贴身保护!”

思及过往,周酩远嘴角又轻轻扬起。

他想,哪怕他和舒鹞在很多很多年前没有相遇过,只要给他遇见舒鹞的机会,他的喜欢也只是迟到一些年而已。

还是会喜欢上她,爱上她。

早年无论学校里还是职场上,对周酩远有好感的异性不少,周酩远从未留意过。

但凡有些印象,都是时隔一段时间后,听楚聿或者白栩打趣说起,才在他记忆里留下丁点痕迹。

不像舒鹞,剑走偏锋,偏偏锋锋都往他心里戳。

他也就大敞心门,任她横行霸道地住进心里。

周酩远学着舒鹞从前的样子调好应援文字,在“舒鹞”两个字后面加了一颗小星星。

再一抬眸间,场馆的灯光全部暗下来。

巨型荧屏突然像是电压不稳,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

随后显示出一个英文单词:

Kill。

依然是那种电压不稳的样子,连字母都晃动着,像是随时会黑屏。

屏幕也的确黑了下去,变换了另外的字样:

Or。

Healer。

电流声终于停下,屏幕也瞬间黑掉,整个场馆陷入只有应援灯照明的黑暗中。

随后是一阵□□“突突突”攻击的声音,随着4D环绕音效传入耳鼓。

就好像真的有人端着枪,在扫射。

多数歌迷不约而同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却在扫射声结束后,看见屏幕忽然亮起粉色荧光,空中散落千万朵粉红色玫瑰。

岑月白温柔的声音和金明轩的低音炮同时响起:“晚上好,我们是Healer。”

舞台上升,Healer的众人踩着粉色荧光出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穿着黑色的长靴。

舒鹞以同样的装束,也在其中,她身边是坐着轮椅的岑月白。

有人开始哭,有人高声欢呼他们的名字。

周酩远就是在那个时候,像是被气氛蛊惑,也像是被舒鹞那个睥睨众生的眼神俘虏,举起手里的应援手机,在巨大的嘈杂中地喊了她的名字:“舒鹞。”

那一刻,他是她一个人的粉丝。

只为她一个人应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二更九点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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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灯球

舒鹞的头发和其他几个大男生一样, 为了这场演唱会染成了白色。

发梢是浅粉色,头发也剪短了不少,刚刚及肩。

这种浅发色放在大琛那种偏小麦色的皮肤上, 映得他肤色更健康, 但搭配舒鹞这种本来就白皙的肤色, 显得她整个人像是一直飒爽的秀丽白杨。

也像开在凛冬里,迎着凌冽风霜的白玫瑰。

周酩远身处热烈欢呼之中,身边的两个女生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小心翼翼也还是把妆花得满脸都是。

身后还有几个女孩, 嗓子喊得几乎哑了, 还在激动地跟着唱。

有人在发朋友圈,也有人在录视频,想要把这份感动保存下来。

周酩远的朋友圈, 从用微信开始就一直没发过任何东西。

起初楚聿和白栩两个二傻子,每隔几天就要问周酩远一次, 是不是把他们删了, 时间久也发现了, 这人根本就不发朋友圈。

舒鹞是代替岑月白上去跳舞的,站在C位, 以周酩远中心位置第一排的角度, 很容易能录到她。

这位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小周总, 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人, 看见有人点进朋友圈,点了下右上角的小相机图标,就能把录像发到朋友圈里。

周酩远瞧了两眼,也摸出自己手机,把应援软件关掉, 点下朋友圈小视频的录制。

舞台上的舒鹞充满魅力。男团舞和女团舞还是有些不同的,尤其是Healer这种习惯挑战高难度动作的男团,她没有撩发摆胯的动作,只有严格的身体控制,丝毫不拖泥带水。

手机里绿色的进度条沿着录制圆圈转着,很快就录完一条,周酩远不满地皱了些眉。

这么快?

就才十几秒?

他把录好的视频发出去,深觉意犹未尽,点开朋友圈继续录。

这首歌有一段舒鹞和陆欣共同C位的舞,周酩远看舒鹞做什么动作都觉得好看,干脆连着录下来。

他也没数数一共录了多少,反正一首曲子下来,再刷新朋友圈时,上面多了两百多条动态。

周酩远会加微信的人数并不多,他认为微信是比较私人的联系方式。

多数时候他并不具备那么多可聊的私人话题,都是工作合作关系,只需要通过电话和邮件,就能处理好。

算下来微信里只有朋友二三,好友加起来统共才十几个人。

至于这个好友数量破个位,还是因为前些天Healer那几个嚷嚷着加了他的微信。

里斯把周酩远发出来每一条视频都点了赞,最后给周酩远评论:

【厉害了,一刷新30多条朋友圈都是你发的。】

楚聿则是一连串的问号:

【不是,失业就开始快乐追星了???】

【还粉了个男团???】

【??卧槽,有女的!】

【怎么小嫂子在和男团一起跳舞啊??】

【这也太TM酷了?】

【??这是什么神仙?】

白栩比楚聿的吃惊稍微少了些。

毕竟他是知道内情的,只默默点赞,最后在评论区发了个大拇指。

周安桐则是愤怒,发自内心的愤怒:

【秀得也太狠了!】

【我昨天才刚被甩!】

【心脏疼!】

【我要屏蔽你。】

周酩远的妈和白栩的妈达到了“妈年龄”的共识,也是点赞一条龙,然后就开始商业互吹。

周母:我儿媳真好看。

白母:小周总太太真好看,周姐有福。

周母:哪里,栩栩多懂事,还是妹妹有福。

白母:白栩这孩子也不找对象,真是急死我!

周母:回头我问问鹞鹞身边有没有好的女孩。

白母:谢谢周姐!希望明年就能喝儿子喜酒!

莫名其妙被催婚的白栩,给他妈恢复了一连串“………”。

这是周酩远第一次发朋友圈,也第一次得到这么多回应。

他趁着舞台上的人下台换服装时快速浏览完,觉得应该给他们回些什么。

他确实性子淡,但不是没有礼数的人。

微信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里斯、楚聿和白栩都不正经,有事没事在评论区里互相问候对方祖宗,还自称爸爸。

周酩远觉得还是长辈沉稳,值得参考,点开自己妈的朋友圈瞄了一眼。

周母每一条微信下面都有一条自己给自己的评论:

统一回复,感谢大家的关注,[玫瑰]。

周酩远索性也是这么回复的:

统一回复,感谢大家的关注。

最后那个玫瑰没打,为了迎合舒鹞的名字,他还在Emoji表情里找了个[老鹰]。

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白栩就在场馆外的车子上坐着,瞬间刷到周酩远的回复。

他瞪着眼睛,给周酩远回了个比给自己妈更多的“………………”

周酩远统一回复完,也不管他那几位好友有多么目瞪口呆,直接退出朋友圈,把目光重新钉到台上。

在这种热闹中,时间的流逝是不知不觉的。

可能人在不孤单的时间里,并不会觉得岁月漫长。

演唱会进入尾声,Healer留出一小段时间把舞台交给岑月白。

岑月白看上去很平静,讲述了自己车祸后队员们、舒鹞、以及粉丝们给予的温暖,并向大家表示感谢。

周酩远旁边那两位姑娘到底还是没有机会把鲜花送出去,只在岑月白讲话时,两个姑娘拉着手高声喊着:“注意身体啊!岑月白!注意身体!身体最重要啊!!”

这种非亲非故的人给岀的关心,也是周酩远以前没能体会过的。

他在商场里是摸爬滚打的老手,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牵绊中,却是新人。

幸好有舒鹞一路陪伴。

让他能在感情上找到归宿。

粉丝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安可”,希望Healer能多唱一些,喊了半天,不知道是哪一个区域的粉丝最先醒悟。

台下渐渐开始小声私语,说岑月白的腿,可能撑不住这么久的演唱会;也说被请来助阵的小舒老师是女孩子,体力可能不够。

演唱会被台下粉丝要求“安可”是说明演唱会成功的,但这一刻粉丝们主动放弃了“安可”的权利。

“不要安可!”

“好好休息啊!”

“我爱你们!但不要安可!”

“下次再安可吧!回去休息!”

舒鹞的体力撑完整场演唱会确实已经是极限了,岑月白也不能在轮椅上久坐那么久,毕竟不止骨折,他的车祸还有其他伤在。

返场给粉丝们鞠躬时候,舒鹞及肩的头发已经被完全浸湿,发丝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她浑不在意地一撩,和Healer的众人共同弯腰,做了90度的标准鞠躬。

哪怕只是帮人,舒鹞也会尽力帮到极致。

这段时间舒鹞吃得比以前多,体重却越来越轻,每天汗流浃背,笑称自己是泥娃娃。

帝都市冬天常有霾,她却像冷空气里的小太阳。

周酩远心疼地紧盯着舒鹞的身影,看着她的汗水顺着脖颈淌进衣领。

粉丝们的祝福声充斥着全场,那些嘶哑的叫喊声里,Healer和舒鹞慢慢起身,又换了个方向继续鞠躬。

终于结束时,观众席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台上年龄最小的陆欣也揉着眼眶,舒鹞走在最后面,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陆欣的背。

周酩远身旁的两个女孩见岑月白他们要退场,拼劲力量把那束一直被紧张抱着的花束丢到台上:“岑月白!送你的花!祝你早日康复!”

浅绿色的桔梗,抛出弧线,躺到舞台边。

岑月白毕竟是坐着轮椅的,声音来自第一排,他即使听见了也很难灵巧转身。

同样听到声音的舒鹞,扭头跑回去,抱起那束花递给岑月白。

岑月白冲着观众席,笑着挥了挥手里的花。

Healer最后一首歌的灯效还没撤,一颗巨大的灯球还吊在他们头顶。

可能是如有所感,也可能是命运不忍对温暖的人残酷。

周酩远忽然无意识地看了眼灯球,目睹它灯光霍然全灭,摇摇欲坠,而灯球下面正是站在岑月白不远处的舒鹞。

“舒鹞!”

周酩远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了过去,一瞬间的变故引起一阵欢呼,巨大的灯球从顶棚跌落,舒鹞被周酩远扑了出去。

舞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碎裂声。

周酩远把人扑出去后,自己来不及撤离,不知道是灯球还是随着灯球一起脱落的金属架,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他手臂上,刺穿黑色的毛呢大衣。

舒鹞被推出去后摔倒在舞台上。

她闭着眼,没起身,也没动。

周酩远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他顾不上自己的伤,跑过去抱起舒鹞,试图唤醒她:“舒鹞!舒鹞!”

周围一片混乱,安保人员冲上台,也有人在维护尖叫的粉丝。

岑月白或者还有其他Healer的人,可能在嘶喊着叫医疗人员和救护车,甚至有人在哭喊。

纷乱中,周酩原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扭头对从后台冲上来的黑衣男人说:“车在哪儿?”

那个黑衣男人是从楚聿那里借过来的保镖,周酩远安排得已经很细致了,没想到变故出现在舞台上,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黑衣男人马上开出一条路:“已经通知场内安保人员闭馆了,您放心。”

白栩正等在车上,看见周酩远抱着舒鹞从场馆里冲出来,他吓了一大跳,脸瞬间就白了。

早在网上出现关于舒鹞的消息时,周酩远就担心有人会对舒鹞下手,甚至暗中把里斯教授也接回了国内,安置在一家私人医院内,以防万一。

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用到里斯的险情。

车子开向私人医院,白栩开得飞快。

驶出街口,白栩又绷着脸问:“小周总,我感觉我闻到了……”

后面的话,白栩没说出口,也有些不敢说出口。

从周酩远抱着舒鹞露面,舒鹞就没出过声音,现在又闻到血味……

白栩简直不敢想后面的情况。

周酩远声音是哑的,仿佛在场馆里尖叫了两个小时的人是他一样。

他沉稳着声线,说:“开你的,血味是我身上的,舒鹞呼吸很稳,可能是摔晕的。”

他这几句分析很理智,但表情不是那么回事儿,里斯教授把人迎进医院时,甚至觉得周酩远眼里连神采都没有了。

那双素来淡漠的眸子里,灰蒙蒙的,像是罩着一层雨滴的雾气。

里斯给舒鹞检查时,周酩远一直站在病房外。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看不出血迹,直到血滴滴答答掉在医院白色瓷砖上。

白栩和楚聿通过电话,扭头看见血,直呼大名:“周酩远!你怎么不去处理伤口啊!”

随后赶来的Healer和经纪人赵雅看见周酩远鞋旁的血迹,一时间也吓得呆住了。

赵雅本来正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必须给我找出来,那个灯是哪个傻——”

后面的话被她咽回食道。

看见血赵雅有些腿软。

这种时刻,时间又好像和演唱会场馆里不是同一种钟表,每一分钟都拖得良久似的,好像有人按了慢放键。

里斯教授推门出来,正对着这些人,周酩远的视线直直射过去。

里斯看了眼地板,皱眉:“你去包扎伤口吧,看这流血量挺严重的。”

周酩远一直绷得僵直的肩背,这才露出一些松懈:“她没事?”

“没事,只是体力不支又突然摔得挺重的,晕过去了。”

“怎么还没醒?”

周酩远的眉心聚着深深的“川”字,“会不会撞到头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里斯摇摇头,转身推了处理外伤的医疗推车,“管好你自己吧,舒鹞醒了看你这样不得掐死我,说我不给你处理伤口。”

周酩远很执着:“什么时候能醒?”

“……我哪知道!”

里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睡着了,她要是睡眠质量好,没准儿能睡到明儿早晨!你就一直站在这儿滴血吗?”

得到确切答案,周酩远终于恢复神色,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语气淡淡:“走吧,包扎一下,还挺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挺肥吧?

我本来想卡到小周扑出去救人,怕你们骂死我,哈哈哈哈!

第67章 雪后

深夜的私人医院很安静, 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道,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

一个小时前,白栩的妈妈过来看周酩远, 一眼瞧见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迹, 常年在鲜血站工作的白母, 当即直拍大腿:“哎呦,好浪费的。”

被白栩直接捂着嘴拉走了。

里斯教授说周酩远的胳膊伤口很严重,有断裂的金属深深刺进他的手臂, 光是处理伤口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周酩远全程一声不坑, 好像被人用针戳来戳去缝合的不是他自己的胳膊一样。

倒是时不时就要扭头看一眼门外, 目光俨然是舒鹞那间病房的方向。

里斯觉得自己又耐心又负责,结果没换来周酩远的认可,还被这位小周总催了一句:“缝上就行了, 去看看舒鹞醒没醒吧。”

“……不消毒会感染的!回头发烧烧傻了,看舒鹞还要不要你。”

周酩远闭嘴了。

总算是给周酩远处理好伤口, 这人一秒钟都没多停留, 只留了声“谢谢”, 披了件病号服直接出去,站到舒鹞那间病房门口, 从玻璃窗往里张望。

可能是见舒鹞还在熟睡, 他才在走廊的椅子里坐下来。

岑月白自己转着轮椅从楼下上来, 一眼就在寂静空旷的走廊里, 看见坐在舒鹞病房门口的周酩远。

医院里暖气开得很足,周酩远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左侧肩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披着病号服。

他坐在冷金属色的休息椅里,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拄着膝, 弓着背部。

最近常见周酩远,岑月白却很少看他有这种时刻。

听舒老师说过,周酩远比他们年龄大一些,其实相处时感觉不到什么年龄差。

只有一点,周酩远和他们几个不同。

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能在任何场所瘫成任何形状,被赵雅耳提面命说了无数次“偶像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仍然不知悔改,稍有不注意就原型毕露。

但周酩远不同,他好像永远都很挺拔,极少有这种像是被什么压弯腰的状态。

不是说坐姿。

而是神情。

男人很容易看懂男人在想什么,就像那天周酩远看懂了岑月白出车祸后的低落,岑月白也在此刻看懂了周酩远的自责。

岑月白从一旁的饮料自助机里买了两罐喝的,一罐是咖啡,一罐是牛奶。

他转着轮椅到周酩远面前,把牛奶递过去。

慢性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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