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舒鹞立马替自己的难友反驳:“其实他就看着冷淡,心里比谁都温柔,脾气也没有那么大,惹急了不高兴了就沉默着不说话,不会像有的男人那样唧唧歪歪和你讲道理或者吵架,特别绅士,心也挺细的……”

舒鹞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堆周酩远的优点,冯凌子终于忍不住了,重新抢回手机,语气严肃:“舒鹞,你动心了。”

舒鹞一愣:“什么?”

“我说,你对周酩远动心了。”

昨天晚上周酩远问她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舒鹞是当笑话听的,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青春期萌动的年龄,舒鹞还在芭蕾舞团里,听同学议论舞团里的一个法国男生,说那个男生帅得像王子。

女孩子们窃窃私语,有人压低声音,小声惊呼:“天呐,他的嘴唇好美,太丰.满了,我好想被他吻一下。”

当时舒鹞也跟着把目光瞥过去,看两眼,索然无味地收回视线。

没觉得有多惊艳,不如17岁的周酩远。

有那么一个瞬间,舒鹞坐在情窦初开的少女中,想到了周酩远那张薄唇。

但舒鹞并没意识到自己会想到的原因,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事情。

无论是周酩远问,还是冯凌子问,舒鹞都会下意识否认:“不是动心。”

视频另一边的冯凌子,靠在花都满是绿植和花卉的墙壁上,捏着茶点咬了一口,抛出一个问题:“那我问你,齐言清现在如果有困难,你会不会帮他?”

舒鹞没什么犹豫:“帮啊,为什么不帮。”

“会尽力么。”

“当然。”

“好,”冯凌子放下茶点,拍指尖上的渣子,“假设现在是三年前,你没结婚,而齐言清得了绝症……”

“咳!”

人在茶餐厅里坐,绝症从天上来,齐言清呛了一下。

冯凌子没理他,继续说:“于是得了绝症的齐言清被家里逼婚了,让他死之前必须结婚,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舒鹞皱了皱鼻子:“他都得绝症了还结什么婚。”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就问你,如果不是周酩远,换了齐言清娶你,你嫁还是不嫁?”

“……齐言清娶你,你嫁还是不嫁。”

周酩远接完电话回来,刚拉开阳台的拉门,正好听见舒鹞手机里传来这么一句。

他脚步顿了顿,皱起眉看过去。

舒鹞是蹲在椅子上的,身高将近170的人蜷起来像个小孩,她举着手机,声音扬起来:“我嫁个锤子,让他直接去死吧。”

身后的周酩远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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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第二更...11点应该能写完..吧..】

我这令人崩溃的手速= =

第41章 哄人

视频里突然出现周酩远的身影, 舒鹞吓了一跳,冯凌子也吓了一跳。

闺蜜俩动作统一地挂断视频。

舒鹞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扭头去看周酩远。

也不知道这人听没听见, 看表情完全看不出来。

周酩远拎起车钥匙, 语气淡淡:“走吧, 该回去了。”

退掉酒店的房间,舒鹞坐进车子的副驾驶位置,她翻着手机里的照片, 从钻石坑翻到大瀑布, 指着一张给周酩远看:“我简直是摄影天才, 这张图盖拉瀑布拍得好美。”

周酩远正在掉头,开着车子不方便看,也还是觑了一眼:“嗯。”

看他那个不情不愿的表情, 舒鹞怀疑他是想说“瀑布本身就很美”。

但这不妨碍舒鹞沉浸在自己的摄影技术中,她感叹着:“拍得太棒了, 特别像杜甫写的那句诗,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回周酩远不忍了,一边转着方向盘, 一边开口:“《望庐山瀑布》是李白写的。”

“是嘛?我怎么记得是杜甫?”舒鹞查了查, “还真是李白啊。”

“嗯, 小学课本上学的。”

舒鹞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我又没有上过正常的小学, 一直都在学芭蕾。我妈真行,花了小二十年给我培养成了个文盲。”

其实生活在舒家,如果没有自己的野心,从小跟着舒父舒母的思路走,爱上芭蕾, 把成为顶级芭蕾舞者当成目标,日子过得应该也很充实,就像舒鹞的妹妹舒鹓一样。

但那到底不是她想要的路啊。

舒鹞想要做一个普通学校的孩子。

跟同学们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学,在路边摊买一条色泽诱人的烤鱿鱼或者烤肠,上学时偷偷背着一包果冻分给前后左右桌的“邻居”行贿,让他们把作业借给自己抄一抄。

她想了,自己不算聪敏的,又贪玩,成绩肯定不好。

前十几年呢,就要为了成绩稍稍烦恼,然后在每个周末对街舞课外班格外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赖在街舞教室里不走。

等上了大学之后,再去思考人生方向,苦练街舞,成为舞者或者导师。

上班以后就每周末跟同事朋友小聚,撸串喝扎啤,煮火锅配白酒,偶尔小资一下吃点西餐配红酒。

舒鹞对于生活的设想很多,就算现在自由了,成长的路上到底还是留下不少遗憾。

她总不可能在25岁背着书包重返校园。

也不可能拖着什么都消化不了的胃撸串煮火锅。

所有人都说周酩远冷漠,但他是最敏感的。

舒鹞只是坐在那里稍稍垂头,周酩远那张温热的手掌就覆过来,轻轻地在舒鹞头上拍了一下,不说安慰的话,语气却很温和:“把安全带系上。”

于是舒鹞就又抛掉那些遗憾,重新复活,继续翻着手机里的照片,给周酩远看他被她拍得变形了的丑照,还要无情地嘲笑他。

“哈哈哈!这张!周酩远这张照片你像个矮冬瓜,白长那么高的个儿哈哈哈。”

周酩远的余光瞥过来:“矮冬瓜比你高20公分。”

“周酩远!”

车子开出去二十几分钟,冯凌子又发来信息,居然还在问舒鹞之前假设的那个丝毫没有逻辑的问题:

【如果都是朋友,为什么嫁给周酩远可以,嫁给齐言清就不行?】

舒鹞看了一眼,收了笑声,手指噼里啪啦点在屏幕上,没什么犹豫地回:

【因为齐言清和他的两只狗太闹腾啊。】

手机再次震动: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上午的阳光非常好,舒鹞的手机屏折着光,有些晃眼,开着车子的周酩远没回头,直接帮舒鹞放下遮光板。

舒鹞眯缝着眼睛,在屏幕上打字:

我喜欢安静的。

这句话打完,舒鹞的动作顿了顿,拇指停在“发送”键上,很久没按下去。

舒鹞忽然明白冯凌子为什么要么问了。

不是没有逻辑,她的逻辑隐藏在那些没逻辑的问题里。

冯凌子是在提示舒鹞。

你喜欢的类型,就是周酩远。

舒鹞仔细想了想,她自己好像确实更喜欢安静的,皮肤白,个子高的男性。

在面相上,齐言清、里斯教授、周酩远的小叔周冉之,他们都属于那种喜欢笑的类型。

看上去很温和很容易亲近的人,但舒鹞对这样的人只会觉得容易交流,并不会因为容易交流就产生更多的好感。

甚至周冉之那种太没有脾气的人,舒鹞总觉得他不真实。

反而周酩远这种看着淡漠的,行为上却很给人安全感。

相比起来,舒鹞更愿意和周酩远这样的人相处。

这样,算是喜欢么?

算的话,她是喜欢这个类型的男性,还是只喜欢周酩远?

从南非回国前的几天,舒鹞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周酩远也重新投入到工作里,两人见面的时间不多,在酒吧标间那晚的闲聊,回想起来反而成了出去玩的那几天里,最舒服的时刻。

一直到南非这边的事情忙完,舒鹞跟着周酩远回国,才算是有时间坐在一起。

周酩远接过空乘倒的水,递给舒鹞。

无意间的指尖相处,两个人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谁也没开口。

飞机上有本杂志,上面刊登了不少摄影作品,舒鹞随意翻了几页,终于发现自己不是什么摄影天才了。

有一张照片拍得很震撼,是火山爆发后的岩浆顺着山体留下来的样子。

炙热鲜红的熔融物质,肆意流淌,所过之处树木焦枯,花草无色。

这种场景让舒鹞想起被点燃的那间小破屋,也想起他们逃出小破屋的艰辛。

门窗都被封死,唯一的工具是周酩远找到的锤子,不知道外面被钉了多少层木板,从里面用锤子凿到第二天时依然看不到光亮。

舒鹞和周酩远嚼着杂草充饥,那时候她觉得窗子是无尽的深渊,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希望。

但周酩远很让人安定,他似乎不会安慰人,只在看出舒鹞郁郁的时候,抬手轻轻拍一下她的头,然后拎起锤子继续砸。

最后窗子上钉着的一层层木板终于被砸穿,露出一丝阳光,连周酩远都扬了扬唇角。

他好多天没喝到水,只靠着杂草果腹,嗓子是哑的,他说:“能带你出去了。”

就在他们看见希望时,锤子的木柄折了。

阳光近在咫尺,他们却失去了最后的工具。

舒鹞那时候已经很虚弱了,还是很乐观,她拿了块小木头,开始在地上乱画:“算啦,要不咱们开始写遗书吧,我要写一百遍我讨厌芭蕾,还要把我想吃的东西都写下来,让他们扫墓时候烧给我。”

写了两笔,舒鹞又哭丧着脸抬头:“完了,就我爸妈那样的,我写一千种美食,他们估计也只会给我烧芭蕾舞服和《天鹅湖》的唱片。”

被困了很多天的周酩远,眼里仍热驻着光:“说了带你出去就一定能带你出去,想吃什么以后都能吃到,放心吧,不用他们烧。”

最后那块露出缝隙的木板,是周酩远用肩膀一下一下撞开的。

他把自己当成锤子,一次一次撞过去。

断裂的木刺透过衬衫薄薄的布料扎进他的肩,他像是没有知觉,那件白色的衬衫很快渗出血色,舒鹞拉住周酩远的手,轻轻说:“算了。”

那大概是周酩远在哄人这件事上,唯一一次超常发挥。

他居然笑了:“那么多想吃的东西,都不吃了?就算了?我来之前是吃了挺多牛排、焗蜗牛和鹅肝的,都吃腻了,但你不想尝尝么?鹅肝真的是很好吃,入口即化,口感一流。焗蜗牛也不错,鲜嫩多汁,汤汁都是香的,还有五分熟的牛排……”

舒鹞咽下口水,松开他的手腕:“……那你撞吧。”

周酩远笑着拍了下她的头:“老实等着,别再乱担心了。”

终于把窗户撞开时,一块断面很锋利木板划破了他的衬衫,把周酩远的肩刺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舒鹞发出这么多天来唯一的惊呼,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酩远却什么都没说,先一步跳出去,催促舒鹞往下跳。

舒鹞跳下来,摔进周酩远怀里,两人又一起摔倒,跌进草丛。

脱离了小破屋的霉味和腐朽的木头味道,鼻腔里充满了野草和泥土的清香。

舒鹞怕压到周酩远的伤口,匆忙想起身,抬起头,却看见周酩远眼里噙着轻松的笑意:“可算把你救岀来了。”

那时候舒鹞意识到,这个看上去最冷漠的人,是她遇到的所有人中,最温柔的一个。

“舒鹞。”

感觉到有人叫自己,舒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入眼的不再是小破屋旁杂草丛生的景象,是787大型客机的亮着白色灯光的头等舱。

舒鹞还抱着那本看了一半的杂志,岩浆那页铜版纸被她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原来她是睡着了。

舒鹞没意识到,她自己脸上压出来的痕迹比杂志上还多,半张脸都皱皱巴巴,像个老太太。

她只看见周酩远那张和她梦里几乎同样的表情,他眼里噙着笑意,说:“可算把你叫醒了,再不醒汤都要凉了。”

舒鹞看向周酩远,眸色温柔,深情地说:“周锤子,你肩膀上的伤,好些了么?”

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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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气球

做梦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没人能窥探得到别人的梦境。

就像舒鹞此刻,从自己梦里醒来,突发奇想地叫了一声“周锤子”, 又问到他肩上的伤, 这些只有她自己懂是什么意思。

梦里的场景和现在毕竟隔了整整十一年的时间, 她也就是带着没完全褪去的睡意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周酩远会回应。

周酩远看向舒鹞,目光只淡淡在她手里的那本杂志上扫过, 也许看见了岩浆的照片, 也许没看见, 但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舒鹞抛出来的问题:“早好了,又不是多严重的伤。”

他说得太过随意,反而是舒鹞愣了愣。

周酩远确实很懂她。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反正挺让人舒心的。

更让人舒心的是,舒鹞饥肠辘辘地从梦中醒来, 周酩远递过来一份温度正好的鸡汤。

脸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 但说出来的话很温柔:“帮你把油撇掉了, 喝吧。”

舒鹞接过汤,手掌覆在温热的纸质汤碗上, 喝了一小口, 扭头去看周酩远。

周酩远正在吃一份鸡肉沙拉, 他指间握着普通的白色塑料叉子, 但动作很优雅,舒鹞看着他咬肌轻轻动着,一时间没收回目光。

很少有男人侧颜长成这样,干净利落,有着锋利的下颌线条。

感受到视线, 周酩远叉着半颗圣女果转过头,蹙了一下眉。

然后这人又找空乘要了一把新的叉子,拆开,叉了半个圣女果递到舒鹞嘴边。

其实舒鹞并不是想吃,她就是……

就是单纯地看着周酩远有些出神了。

这种话她换了以前她是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无非就是一句“看你长得好看多看了两眼”,但今天舒鹞没开口,安静地接下周酩远递过来的圣女果。

圣女果酸甜的口感在舌尖爆开,舒鹞却在想,我不会真的喜欢周酩远吧?

这个想法让航程后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落地应该是两个小时以后,帝都市的傍晚十分。

晚上Healer和另一个去年出道的男团有一场聚会,很多舞蹈老师音乐老师都会去,也邀请了舒鹞。

本来舒鹞是想着带周酩远一起的。

两个男团加起来一共13个男孩子,那场面,想想都头疼,还不得把屋顶掀了。

舒鹞觉得不能自己感受这种吵闹,必须拉上周酩远。

这个想法是在舒鹞接到邀请时就有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气氛,舒鹞总觉得自己这句邀请说出来,像是想要黏着周酩远似的。

为了否定自己“我喜欢周酩远”的这个推断,舒鹞咽下原本的邀请,没说话。

虽然舒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否定。

周酩远也一直沉默着。

下了飞机小周总也是有活动的,几个商业合作伙伴约了一起吃晚饭,顺便聊聊合作。

约的那家店是泰餐,冬阴功汤做得很有名。

周酩远特地挑在那家餐厅,想带着舒鹞一起过去。

但想来想去,又觉得没必要。

舒鹞对他不是喜欢,何必时刻捆绑着人家。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说的话也不多。

飞机在轰鸣声中降落在帝都机场,出了航站楼,周酩远舔了下唇角,开口:“送你回家?”

同样是黄昏,同样是橘色的落日,只不过帝都的天闷着一层霾,压得天空沉沉的,没有南非那么迷人的晚霞。

“不用了,我有个聚会,自己打车吧。”

舒鹞不自然地撩了下额前的碎发,顿了顿,“你呢?”

“我也有饭局。”

“哦。”

周酩远和舒鹞在航站楼分开,各自去赴各自的约。

可能是这些天总是形影不离的,周酩远一时间没适应过来。

车子开到夕阳正浓时,他靠在后座里,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眼睑被落日余晖晃得一片橘红,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往旁边探,想去遮住舒鹞的眼睛。

手触了个空,周酩远回过神来,才想起舒鹞并没有跟自己同行。

泰餐厅里氤氲着浓郁的咖喱和柠檬香茅的味道,男人火气都壮一些,吃些辛辣的就觉得热,哪怕是在寒风凌冽的深秋。

周酩远和几个合作伙伴没在室内多停留,楚聿也在里面,提出建议:“楼上有个屋顶花园,走,上去聊会儿,抽支烟。”

楚聿先起身,走到周酩远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调侃道:“走啊,小周总想什么呢,这心神不宁的样子可很少见啊。”

周酩远睇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往楼上走。

这一片都是餐饮饭馆,连烧烤店都是三星以上的级别。

周酩远叼了一支烟,站在泰国餐厅的屋顶花园栏杆旁。

这个位置,能清晰地听见对面街道那家轰趴烧烤店传来的阵阵叫声笑声,隐约还有烧烤的炊烟随风飘过。

楚聿从他身后走过,顺着周酩远的目光往对面瞧了一眼:“年轻真好啊,真有活力。”

那种轰趴烧烤确实很有活力,包个天台,都是自己人,一边玩一边吃,特别热闹。

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仍然听见有人在唱歌,闹闹腾腾的。

一个穿着破洞裤的年轻男人唱着一首周酩远欣赏不了的rap,其他人坐在天台的椅子上,有人烧烤有人吃。

男人唱完歌,撩了一把染得一撮蓝一撮绿的头发,把话筒往人群里一丢:“下一首谁来?”

“舒老师来一个吧!”

“舒老师!舒老师!”

“来一个!舒老师!”

周酩远就是在这时候才看见舒鹞的。

她坐在人群之外一张深绿色丝绒沙发里,身上披着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宽大外套,梳着利落的丸子头。

从侧脸看,她笑得有些无奈,她摆摆手,说了句什么。

声音没有那帮男孩子那么大,隔着马路听不清。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舒鹞。

周酩远深深吸了一口烟,呼出白色烟雾。

“小周总,小兔子气球送给你~”楚聿故意逗周酩远,不知道从哪儿拎了一只兔子头形状的金色气球。

令楚聿没想到的是,周酩远蓦地掐了手里的烟,烟蒂往烟灰缸里一丢,拽走了楚聿递过来的氢气球,大步往楼下跑。

“你去哪啊?”

周酩远没回头:“私事。”

身后的楚聿一脸诧异。

什么私事啊?

能让平时这么波澜不惊的人,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往出跑?

周酩远拽着气球穿过车流,跑到马路对面。

对面那家轰趴烧烤店和这边的泰餐馆一样,都是会员制,但服务员的眼力好,一眼看出周酩远身上的西装价格不菲,再加上他是从对面店里跑过来的,也就没拦着。

烧烤店做得很有年轻人喜欢的那种颓废美感,楼梯都是简陋的那种铁架子,像个废弃楼房似的,楼上不止的喧嚣,好像有人在鼓掌叫好。

周酩远顺着声音走上去,站在离屋顶只剩一米远的台阶上,他才停了脚步。

依然只能看见舒鹞的侧脸。

这张侧脸在飞机上时还被她自己压得皱皱巴巴,现在脸颊却泛着微红,笑着举起一只手在颊边轻轻扇了两下。

站在舒鹞面前的人周酩远不陌生,是Healer的岑月白。

岑月白手里端着一份热腾腾的汤,白色的雾气蒸腾着,舒鹞凑过去闻了一下,挑起眉梢,看样子是很满意汤的味道。

周酩远站在热闹之外,忽然觉得自己来得多余。

他和舒鹞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认真算起来,只能算是故人,连是不是朋友都说不清楚。

舒鹞有她自己的生活,也有她自己的快乐,她早已经从她不喜欢的芭蕾中摆脱了,不需要周酩远这个“难友”了。

周酩远眉心蹙起来,忽然扯起唇角,自嘲一笑。

也是,他过来干什么呢?

带着舒鹞离开这边的热闹,然后带他去听他们无聊的商业会谈?

舒鹞扇着发烫的脸颊,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岑月白说:“我的体力是真不行了,就跳了两下Breaking,居然还喘上了。”

“Breaking本来就很难啊,舒老师刚才的动作太帅了。”

岑月白把手里的汤递过去,略显羞涩地挠了下后脑勺,“刚才从屋里盛出来的花蛤汤,老师喝么?”

舒鹞凑过去闻了闻:“还挺鲜的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舒鹞如有若感,回过头去看楼梯的方向。

楼梯口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金色的氢气球,被系在楼梯的金属扶手上,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还是长耳朵兔子形状的。

岑月白递过来的汤,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油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周酩远那么细心,替她把油撇掉。

舒鹞把汤放在一边,又转过头,纳闷地看着那只小兔子气球,嘀咕一句:“谁的气球啊,还怪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总蔫耷耷走开......

热闹都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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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钻戒

回帝都市的第一天晚上, 周酩远没回东槿住。

第二天舒鹞也没有像去南非之前那样,欢快地跑来金融大厦。

之前说好的形影不离,不知道算是谁先开了个头, 突然就不再履行了。

金融大厦里安静得让人发闷。

处理公务时不觉得, 等挂断视频会议, 周酩远靠在柔软的皮椅里,眉心忽然拧起。

这间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是白栩按照他的喜好做的,现在看过去, 浅灰色调, 冷清。

好像窗外呼啸的秋风都刮进来, 染进寥寥寒气。

周酩远皱眉呆了一会儿,忽然拿着手机,点开网页搜出岑月白的微博。

他自己也说不上这个举动是为什么。

仔细琢磨的话, 也许是他对昨天晚上披在舒鹞肩上的那件男士外套,以及岑月白递过去那碗热腾腾的汤, 有些耿耿于怀吧。

岑月白的微博确实有更新, 昨天凌晨发了一条动态。

什么配文都没有, 只有一张照片。

几万条评论估计都是小姑娘,成串的感叹性字样堆在下面, 周酩远从评论里拼凑出来一些信息:

昨天晚上舒鹞参加的聚会, 是和两个流量顶流的男团在一起。

不少人都是带图评论, 周酩远看到不少粉丝从其他明星那边搬运过来的照片, 别人发的都是合影或者闹着玩的丑照,也有酒瓶和食物的照片。

这么一比,岑月白的照片显得有些不合热闹的岁月静好。

岑月白只照了一张灯光下的影子:

橘色灯光,把轰趴烧烤天台上的花草轮廓拓在红砖墙上,看着确实挺安逸的。

粉丝们看不懂, 在下面狂吹岑月白的彩虹屁。

周酩远却盯着照片一角,眉心挤成“川”字纹。

那是个不起眼的角落,在花草疏影里混杂着一小截手腕的影子。

别人认不出来,周酩远是知道的。

他不但知道那截手腕凸起的小巧骨胳是什么样的弧度,还知道手腕的主人指尖总是凉凉的,眼底一颗朱砂痣,笑起来比骄阳灿烂。

周酩远心烦意乱,盯着照片的角落看了不知道多久。

白栩一进办公室就发现周酩远不对劲,平时小周总工作时确实也是这样心无旁骛,白栩进来或者出去也不抬一下眼皮。

但今天不一样,他那双眼睛怎么看上去,还挺饱含深情的?

白栩踮着脚尖靠近,往周酩远电脑屏上一瞄。

嚯。

这不岑月白的微博么。

看来舒鹞说得没错,小周总还真挺喜欢岑月白。

是人家的铁粉!

于是白栩蹑手蹑脚,把收起来的相框悄悄拿出来,哈了一口气,用衬衫袖口把照片上腹肌的部分擦得锃亮,放回到周酩远桌上。

周酩远盯着电脑屏,脑子里思绪一直在转。

舒鹞不喜欢他。

也不需要靠着跟他结婚摆脱芭蕾。

她长大了,不像十多年前那么冲动了,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规划好才逃出来找他的。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担心周酩远过得不开心,以难友的身份来陪伴他,支持他。

这场婚姻是扶贫呢。

被扶贫的人居然还是周酩远。

想到舒鹞谋划这些时候的小心思,周酩远短暂地扬起嘴角。

她是来帮他的。

但只是帮忙的话,没必要把自己的婚姻也牺牲进来。

周酩远刚扬起一丝弧度的唇角蓦地垂下,抿成一条直线。

不如,让她去找自己的幸福吧?

离得远一些,他也好收了自己的妄念。

“白栩。”

“怎么了小周总?”

白栩扭头,周酩远按着额角,看起来居然有些疲惫。

周酩远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那份离婚协议拿出来,离婚补偿里再加一些,把我湖中那套别墅也加进去。”

白栩愣了愣。

舒鹞和小周总看上去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还要离婚?

而且,小周总不像前些年那么位高权重,私人资产大多数都投在南非那边,帝都市穷得只剩下两套别墅。

东槿那套,之前拟赔偿协议时就已经转赠给了舒鹞。

剩下这套湖中别墅也给舒鹞的话,周酩远自己连一套房子都不剩了。

“你和舒鹞吵架了?”

白栩试探着问,“舒鹞上午给我发过信息,说今天去公司带学生了,不过来,不是有意不来的……”

“嗯。”

周酩远按着额角,声音稍微有些发哑:“补偿协议快些改,下午你在这儿盯着,我要出去一趟。”

白栩点头:“好。”

“另外,把舒鹞的公司地址给我。”

白栩有些奇怪地睇周酩远一眼。

只是想要离婚的话,有必要这么急?非要去人家公司堵人?

“陆欣、大琛、张士泽,停,其他人原地休息,你们三个跟着我的节拍再走一遍,我看看。”

舒鹞手里打着拍子,眼睛盯着三个人的动作。

“陆欣表情管理不对,自己调整一下。”

“大琛你动作跳得太用力了,肩稍微放松一些,对就是这样。”

“张士泽腿上动作不到位。”

舒鹞绷着脸,扭头看了一圈,目光停在岑月白身上:“月白,你来跳一下,示范给张士泽看。”

被点到的岑月白起身,自己哼着调子,打节拍跳了一遍。

“就是这样,照着月白这个度练就可以。”

舒鹞带头给岑月白鼓了鼓掌,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先休息一下吧,15分钟之后再练。”

陆欣摘下鸭舌帽,用手撸了一把自己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笑道:“我发现月白哥特别有乖学生的感觉,舒老师一来,他跳舞都比平时好几倍,就等着被夸呢。”

“哈哈哈哈我也发现了,”金明轩坐到地板上,伸长胳膊摸过来一条毛巾,胡乱擦着脸上的汗,“舒老师不给月白发个小红花?”

只要不是练习时间,舒鹞都很好说话。

她随意地坐在练舞室的地板上,从包里拿了根发圈把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笑着:“想要么?过来排队,舒老师用口红挨个给你们脑门上画一个?”

慢性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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