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要吧!”

“哈哈哈好傻的!”

“我怎么觉得还挺好玩。”

“煞笔,那你让舒老师给你画一个吧!”

……

一群大男生闹完,又想起正事。

这次的几首曲子都是新歌,舞蹈也是新的,他们练了好多天了,但还是觉得不太对,不然也不会特地请了舒鹞来指导。

岑月白擦过汗,认真地问:“舒老师,我们是不是跳得还不够好?”

舒鹞想了想:“感觉不太对,这么跳也不是不行,比新人强,但做为顶团,还是不够惊艳,看你们是想靠脸吃饭,还是想做实力唱跳歌手了。”

这话戳得众人一时哑然。

顶团有顶团的压力,Healer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出过大红的歌了,只靠着消费粉丝肯定是不行的。

上一次的新曲发行,被很多路人粉群嘲,说Healer江郎才尽,顶流位置只靠脸。

看着他们沉默,舒鹞笑着拍了拍手:“这话我说出来你们听着都不舒服,就别给别人说出这种话的机会啦,你们又不是没有实力,努力练练没问题的。”

她起身:“我给你们跳一遍,你们找找感觉。”

舒鹞吃得少,体力也不算好,教舞步的时候也就是个别动作,也是放慢的。

6个大男生都知道,他们舒老师从来不完整跳一首歌。

她忽然这样说,Healer的男生们打起精神。

舒鹞脱掉长款风衣,里面是利落的蕾丝吊带和短裤,她转身从柜子上拿了一抹白纱,别在腰间,再回眸时,神情气质都变了。

音乐响起,舒鹞随着节奏而动,舞姿时而刚劲,时而曼妙,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极致。

Healer的6个大男生看得很安静。

舒鹞所展现出来的确实和他们跳的的确不一样。

周酩远迈进舒鹞的公司,他这是第一次来,走到6层开始,墙上挂了很多张合影,舒鹞站在每一张照片C位的位置,一看就知道舒鹞很受欢迎。

而岑月白,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总是在舒鹞不远不近的位置。

周酩远手里拿着离婚协议和补偿协议,一路走到练舞室外。

练舞室的玻璃是单向的,站在外面的周酩远能看见里面,但里面的人看过来只能看见一整面墙的镜子。

6个年轻男人围坐在地板上,舒鹞正在跳舞。

和她跳芭蕾时那种优雅舒缓的动作不同,她很有力度,又帅又飒,舞动时腰间的白纱随动作摆动。

最后舒鹞摘掉腰间白纱,借着惯性跪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手里的白纱被她一扬手臂,高高抛起。

小巧的下颌扬起来,怎么说呢,那一刻她那张柔美的东方面孔上,展现出一种突破气质的酷。

站在舞蹈教室外的周酩远紧盯着舒鹞的身影。

音乐停下。

几个小鲜肉团团围过去吹彩虹屁。

“舒老师你太帅了!”

“我以为我看见了天仙下凡!”

“舒老师跟我们跳得确定是同一只舞?”

“真的帅到炸裂!”

……

周酩远倚在练舞室外,看着舒鹞笑得灿烂的样子,忽然觉得手里的离婚协议有些烫手。

且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是在深思熟虑地做决定。

可其实,他也许只是想要找个借口,来见见舒鹞。

看见她,周酩远积淤了不知道多久的烦闷,忽然散去。

一路都压在心里那句烦躁的“离婚吧”,突然就很想变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舒鹞,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餐。

只有你和我。

练舞室里只有岑月白,盯着地板愣愣出神。

周酩远看见他弯下腰,捡起一枚钻戒。

岑月白把钻戒拿到舒鹞面前,还没开口,陆欣先“呀”了一声,好奇地问道:“舒老师,你结婚了?”

舒鹞扭头看了眼,拿起钻戒随意丢回包里,擦了擦额角的汗:“我丧夫。”

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二更在11点】

-

第44章 纵容

公司的舞蹈室设计得不算巧妙, 墙体是淡淡的烟灰蓝,地板是比烟灰蓝再深一个度数的蓝,一整面墙是都是落地窗, 平时看着倒是挺好看, 下午阳光正好从窗口照进去, 地板晃得有些刺眼。

陪着Healer练了一下午,尤其是岑月白捡起她的钻戒时,舒鹞觉得自己快被7克拉的钻戒晃瞎了, 顺手丢回包里, 也就没好气地来了一句:“我丧夫。”

舒鹞从练舞室出来时, 眼睛还是花的。

拉开门,一眼看见站在门边的周酩远。

舒鹞眨了下眼睛,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被晃得出现了幻觉。

等她意识到面前的周酩远并不是什么海市蜃楼, 舒鹞才意外地扬了扬眉,心说, 看来真不能说人坏话, 刚说完自己丧夫, 这人就在她面前诈尸了。

她心虚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包:“你怎么在这儿。”

周酩远把离婚协议背在身后,没什么表情:“路过。”

身后的门边探出6颗脑袋, 一个个的都对站在门口的周酩远有些好奇。

岑月白看见周酩远时, 眸色极其不明显地暗了一瞬, 到底还是碍着自己内敛的性子, 没开口询问。

年纪最小的陆欣就没有岑月白那么内敛,顾虑也没有那么多,他用手指捅了捅舒鹞的肩膀,小声开口:“舒老师,这是你男朋友么?长得很帅啊。”

“不是。”

周酩远面色淡了淡, 却听见舒鹞大大方方地继续笑着回答:“这是我先生,刚说完丧夫就诈尸了,打脸来得太快。”

几个大男生露出惊讶的神情。

周酩远则是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垂着头的岑月白,弯起唇角,问舒鹞:“一起吃晚饭么?”

可能是有其他人在,舒鹞并没有像在飞机上那种不自在的感觉,随口说:“吃呗,上次那个金汤花胶鸡就很好吃,去喝那个吗?”

“听你的。”

周酩远这话里有淡淡的宠溺,舒鹞没觉得,身后那群傻孩子先起哄地鬼叫起来。

“练你们的舞去。”

把6个大男生关进练舞室,舒鹞才看见周酩远背在身后的手:“你拿了什么东西?”

“一些不重要的废纸。”

周酩远转身,把手里的A4纸撕碎,丢进垃圾桶里。

碎纸落进垃圾桶里时,周酩远忽然清醒。

他是喜欢舒鹞的。

那些所有的莫名其妙,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朝令夕改,所有的不理智不严谨……

都是因为,他喜欢舒鹞。

他不仅没有了以往的骄傲。

他还在患得患失。

舒鹞穿了一件浅驼色的长风衣,晃着手里的小包走在前面。

周酩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舒鹞像是一封信,丰富,感情充沛。

她承载着生活的尘埃,却仍然是穿透尘埃的光芒。

而这封信没有写地址。

周酩远想,也许她可以是我的。

永远属于我一个人。

这顿金汤花胶鸡到底是没吃上,周酩远载着舒鹞往餐厅去的路上,接到周母的电话,说是周家庄园那边让他们回去一趟。

看来是周憬的意思。

不然周母也不会说得那么隐晦。

周酩远偏过头问舒鹞:“要不要打包一份鸡汤?”

“算了,”舒鹞皱了皱鼻子,伸手比了个寸许的距离,“我胃口够小了,但每次看见你祖父,还会更小一些。”

这还是周酩远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周憬,他轻笑一声,比舒鹞更直白:“他是有些倒胃口。”

舒鹞有一瞬间惊讶,偏头看向周酩远。

他好像变了个态度,说不清,但从刚才见面开始,就有一种类似于纵容感觉在。

周家庄园还是老样子,本来就没什么人气,深秋又有几棵树斑驳的叶片摇摇欲坠,华丽的建筑都挡不住那种萧瑟感。

舒鹞跟着周酩远在餐厅里入座,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坐下时,主位上的周憬目光好像落到过她身上。

依然是周家的私厨,菜品一道一道端上来,落摆在桌面上。

周家的人个个都无趣得很,唯一的品味大概就是在吃上,每一道菜品都很精致。

舒鹞盯着一道龙虾汤炖鱼子酱看了两秒,又去看松露汁温泉蛋。

周酩远在桌下,用膝盖碰了她一下,同时向她的这侧倾了倾身子,耳语:“想吃哪个?”

舒鹞撇嘴,也压低声音和周酩远说悄悄话,语气颇为遗憾:“看哪个都想吃,又怕消化不了,只能挑一样尝的话,就鲍鱼淋嫩羊排吧。”

这种时候的舒鹞语气里的叹息都是实实在在的。

像个孩子。

这样的舒鹞,和心眼多得能让人得密集恐惧症的周家人坐在一起,显得尤其可爱。

周酩远突然就怀念舒鹞嗲声嗲气的“酩远哥哥”。

他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夹起舒鹞念叨着的鲍汁淋嫩羊排,放到盘子里切成小块,又重新夹起来。

舒鹞非常自觉地张开嘴。

周酩远的筷子却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逗人似的:“叫声好听的。”

舒鹞才不是那种乖乖被逗的性格,眼睛一瞪,伸手拉着周酩远手腕,把筷子放到自己嘴边。

她一口叼走鲜嫩的羊肉,在桌下的脚还不忘去踩周酩远。

踩得还挺狠。

一点情面都没留。

被狠狠跺了一脚的周酩远连眉都没皱一下,反而扬起嘴角。

可能是一下没解气,舒鹞又踩了他一脚。

这一下比刚才轻得多。

但周酩远的手是放在自己腿上的,舒鹞风衣里面是一条短裤,腿部光洁的肌肤无意间剐蹭在他的手指上。

周酩远收回手,舔了下唇角。

好巧不巧,两人对面坐的又是周安桐。

周安桐“嘶”了一声,隔着桌子调侃:“我怎么每次都坐你们对面?吃狗粮都吃饱了。”

舒鹞的手这才从周酩远手腕上收回去,垂了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这样像是在不好意思,周酩远还没来得欣赏舒鹞此刻的表情,坐主位上的周憬突然拍了下手。

众人目光投去,周憬开口:“酩远最近不错,听说南非那边的新项目发展得很好。”

周酩远没什么表情,也没应声。

舒鹞倒是皱起眉。

好不好的跟你有毛线关系。

黄鼠狼给鸡……给、给周酩远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下一秒,周憬就把他没安好心的目的说出来了:“南非那边艰苦,酩远也辛苦了三年多了,让你小叔去帮帮你,你也好放松一下。帝都这边的普斯昕乐和瑞美恩乐都是医疗器械,你去给那边的负责人指导指导。”

周憬说得委婉,满桌的周家人显露出各异的神态。

周酩远的母亲看起来想要开口,但只是垂下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情绪,没说话。

周安桐有一瞬间的惊诧,很快惊诧又转变成同情,然后也垂下眼,掩住了情绪。

周酩远的大伯笑呵呵地说:“酩远有能力,能者多劳。”

周冉之温和地举了举红酒杯:“也惭愧,我能力不足,南非那边前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一帮后期。”

以往这种时候,周酩远都不会有任何表态。

得也好,失也好,他都不放在心上,像是懒得去看他们上蹿下跳地玩弄心机,也懒得去陪他们演戏。

这次不太一样,南非那边的项目他不会放手。

周酩远放下筷子,动作优雅地用餐巾轻拭了一下唇角,餐巾挡住了他嘴边一闪而过的嘲讽。

只不过他还没开口,舒鹞忽然炸毛了。

舒鹞是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但普斯昕乐和瑞美恩乐连她这个外行都知道:

一个是前段时间把她困在电梯里的鬼楼,一个是衰败得比鬼楼还惨的老医疗器械公司。

都叫“乐”,却每一个让人乐不起来。

接手这两个烂摊子能叫放松?

放屁。

再说南非那边,根本就不能交给周家这群狼。

里斯教授说过,南非那边的项目是针对老年人心脏病治疗的。

具体是什么舒鹞不知道,但里斯说了,这种项目也就是在周酩远手里,换个人可能在需要大量投入资金时,就转手把项目卖给国外公司了。

对商人而言,转手倒卖最为赚钱。

但倒卖过后,这项技术研究成功也会变成国外的技术,国内医疗再想应用,就必须引进,给国外专利费。

也意味着这项医疗只要卖出去,老百姓们治疗就需要支付昂贵的进口费用。

里斯说,换了周家任何一个人都会卖出去。

只有周酩远不会。

这也是里斯会答应周酩远去南非的原因。

现在周憬明显想要把这个项目从周酩远手里撬走。

然后再把烂摊子甩给他。

凭什么!

舒鹞手里的筷子“啪”地扣在桌上,眉心蹙得很紧。

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唇,扭头看向周憬:“你那么喜欢普斯昕乐和瑞美恩乐,自己用来放松放松吧,总在家里窝着琢磨算计自家人,说真的,容易得老年痴呆。”

周憬目光很凉:“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嘴。”

“靠。”

舒鹞直接爆了句粗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没背过?‘平等’俩字怎么写你不知道?还来男人女人那一套,大清早亡了好么?”

可能是没人这么顶撞过周憬,也或者是因为舒鹞在周憬眼里是一个不需要挂齿的小卒。

他看着面色很冷,但一时间没有说话。

舒鹞蓦然起身:“那两个什么什么乐谁爱接谁接,我们周酩远不接。”

说完,她扭头,“周酩远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咱们走!这屋里虚伪超标,我要窒息了。”

一直带着笑脸的周冉之跟着站起来,老好人似的打圆场:“舒鹞是不是不舒服,酩远不然你带她先回去?”

周家的大伯:“酩远,你不管管?”

只有周安桐悄悄朝着舒鹞比了个大拇指。

更多的人把目光看向周酩远,好奇他会是什么反应。

周酩远淡着脸起身,看向舒鹞,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发顶,像是安抚。

看着舒鹞气呼呼的表情,他居然还笑了,对舒鹞说:“你说什么都对,都听你的。”

“那走吧。”

“走。”

周酩远和舒鹞一走,周憬又摔了一瓶红酒,满地酒渍,像凶杀现场。

周憬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看向周酩远的母亲:“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周母本来是个很弱势的人,丈夫瘫痪在床,她从来不敢逆着周憬说话。

但她这种逆来顺受换来了什么?

只换来了儿子像个冷漠的机器人,只换来了周憬随意的打压。

刚才看见周酩远那一笑,周母忽然很想落泪。

上一次周酩远笑,她都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

周母放下筷子,拢了拢褐色的羊绒披肩,平静而镇定:“我教育的好儿子,给我找了个好儿媳,知足了,各位慢用,我也回去了。”

舒鹞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南非的项目是周酩远的,他们凭什么觊觎!凭什么夺走!

她替周酩远生气,气得七窍生烟。

连步子都迈得狠,像要把周家踩塌似的。

周酩远两只手插在西裤兜里,看着舒鹞气鼓鼓地走在前面,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她看着那么瘦,但替他生气替他说话、站起来怼周家人时,身上带着的凌厉和孤勇,像一把小刀子,看得周酩远格外心动。

舒鹞帅气没过三分钟,也没能踩塌周家,反而走在周家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崴了脚,气势直线下滑,单腿蹦着跳了两步。

周酩远大步走过去,把蹦跶着的人抱起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腿窝,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背。

又是一个公主抱。

舒鹞下意识把胳膊抱上周酩远的脖子,小声惊呼:“干嘛呀,只是崴脚。”

周酩远没说话,抱着她大步走过石板路。

他心里有个想法,今天也不想做需要沉着冷静的人,反正已经有人比他更不冷静,怼了那么多人,那他一句情话也没必要伪装。

周酩远说:“舒鹞,你真的很轻,轻得让我觉得可以这么抱着你走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

为啥你们现在都不爱给我留言了,流泪。

第45章 外套

深秋, 夜风是冬天的预告函,凉得几乎要吹到人骨子里去,舒鹞被周酩远抱着, 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格外明显。

周酩远挡住了身后明晃晃的灯光, 他的面孔浸在阴影之下, 看不清表情。

他可能在这种情景里说任何,只是舒鹞没想到,他居然会说一句情话, 说要抱她走一辈子。

周酩远声音并不大, 轻轻的这么一句, 晚风再劲些就要吹散了似的。

舒鹞却听得清晰,只不过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脑子里乱乱的就剩下一个想法:

帝都的深秋也不过如此,晚风也不太行, 吹了半天了,没觉得冷, 还有点热。

舒鹞目光从周酩远凸起的喉结, 挪到路旁欲秃的树冠, 才开口换了个话题。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还要蹙着眉:“周酩远, 你以前不是说你祖父挺器重你的么?我怎么觉得他是专门给你挖坑的呢?”

周酩远垂头看了舒鹞一眼。

直觉她这个眉头皱的, 没有馋桌上那些美食时候走心。

“这不是周冉之回来了么。”

周家对周冉之的事情几乎闭口不谈, 舒鹞也不太了解, 只是有一点瞎子都能看出来:

周憬十分偏爱他的小儿子周冉之。

周冉之虽然是叔叔辈的,也就比周酩远长了2岁,今年才30岁。

舒鹞问:“是因为老来得子?所以宝贝得很?”

周酩远把舒鹞放进车子副驾驶位的座椅里,拄着车门笑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老来得子,周冉之的年龄是假的, 具体多大没人知道。”

他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车灯一晃,照亮了周家庄园门口一条笔直又寂静的路。

周酩远说:“这算是周家的秘辛往事了,想听么?”

舒鹞在提示音里扣好安全带:“说来听听。”

既然是秘辛,那就少不了狗血。

其实周家人大多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人把这些放在明面上说。

周酩远这种性子真的是不善于聊八卦,讲得一板一眼,像网上那种历史科普讲堂,也就舒鹞还能听得津津有味。

周憬是个有野心的商人,他把婚姻也做为换取利益最大化的筹码,和周家祖母结婚时也是为了换取支持自己野心的资金。

其实周憬有个初恋,一直到婚后很多年仍对初恋念念不忘。

把周家祖母的钱骗到手后,周憬终于“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建立的周氏企业也日益壮大。

都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其实也不是有钱才变坏的。

这种男人多数早有“歹念”,只不过能力不够,只能把那些歪心思藏在心里,一旦有钱了,尾巴翘起来,就开始琢磨那些以前只敢想想的破事儿。

周憬就是这种男人里的典型。

他暗中找到了初恋,恰巧,初恋对他也念念不忘。

当然,也可能是发现当年的穷小子突然发迹了,才变得念念不忘的。

反正俩人一拍即合,见面后干柴烈火。

但周憬这个初恋手段挺高的,睡完了就跑,留下一封信。

信写得也特别有水平,通篇都是愧意,说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不该勾引周憬,毕竟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让他好好爱惜家庭。

初恋把所有错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周憬内疚得不行,又暗搓搓找了好多年。

好不容易找到了消息时,初恋已经病死了,只剩下周冉之这个儿子。

周冉之最开始是被周憬接回来偷偷养在外面的,但他身体弱,加上雇的人照顾不好,周冉之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也病死。

周憬大怒,直接把周冉之接回周家照顾。

就是那一年,周家祖母,也就是周憬正儿八经的妻子去世,周冉之正式成为了周家的一员。

舒鹞不解地看向周酩远:“那他喜欢周冉之和器重你,这两件事不冲突啊,好端端的,打压你干什么?”

“两个原因。”

周酩远稳稳地开着车子,嗤笑一瞬,“第一,祖母去世我没哭,他觉得我冷血;第二,我从来没隐藏过对周冉之的厌恶。”

周酩远的祖母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深爱周憬。

很少能在家里看见祖母,她总是在公司帮周憬打理,几乎全年无休。

周冉之被正式接回家里后,这位可怜的祖母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郁郁而终。

葬礼上周家人个个泣不成声,只有周酩远没哭。

周酩远那时候已经被周憬教育得非常理智,很少有感性的时候,他有自己的判断和对事物的思考。

以周酩远的角度冷眼旁观,祖母去世反而是解脱。

她每次见到周冉之,都会被提醒,自己从未得到过丈夫的爱。

她的婚姻只是丈夫的便利提款机。

周憬过了年轻时野心勃勃的年龄,把周酩远教育得理智冰冷之后,又嫌他是太过冷血,再加上周酩远从来不肯开口叫周冉之小叔,周憬越看周酩远越不顺眼。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嫌隙,就会在各种无中生有里,生出更多嫌隙。

舒鹞听完简直惊呆了,激动地举起手,没处可拍,只能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她直接爆了粗口:“我去!周憬这老头有病吧?自个儿把老婆气死了,反过来觉得你冷血?这特么……唔!唔!”

正好车子拐进东槿别墅区,刚停到别墅前,周酩远松了安全带,向□□身,拇指和食指捏住舒鹞的唇:“和谁学的,还会说脏话了?”

舒鹞的嘴被周酩远捏得像个小鸭子,愤怒地瞪着他,伸手就要去掐他。

周酩远干脆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座椅里一按,瞥了眼舒鹞的指甲:“干什么?又想用指甲尖掐我?”

怕舒鹞冷,一路上车子都开着暖风,空间本来就不大,这么一闹,反而显得车里温度更高。

两人之间距离很,周酩远能清晰地看清舒鹞根根分明的长睫毛。

她扬着头靠在椅背上,头发有些凌乱,唇微微张着。

刚才被他用手捏过,唇部显得有些发红。

和她下眼睑上那颗朱砂痣颜色相映。

周酩远偏头清了清嗓子,退回自己的座椅里,熄车。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一个沉默地锁了车子,一个沉默地按开指纹锁,连回到别墅里都有那么一时的相对无言。

这种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暧昧。

但周憬和周冉之的话题已经在舒鹞的粗口中结束了,再强行提起来好像挺奇怪的。

舒鹞甩了甩头,重新找了个话题:“周酩远,你今天睡楼上卧室吧,我在楼下睡。”

“理由?”

“你今天不是受委屈了么,小可怜得睡床,我睡楼下就行。”

周酩远掐着腰站在客厅里,乐了。

第一次有人把他受到的待遇说成是“受委屈”,还管他叫什么小可怜。

不等周酩远反驳,舒鹞跑过去把单人床展开,抱了一团被子窝进去,只露出两只眼睛:“就这么定了,晚安!”

周酩远拎着他的西装外套站在二楼,舒鹞的卧室门口。

卧室里有一种淡淡的、女孩子才会有的香,像是莓类水果熟透了的味道,软甜。

周酩远没进去。

他要是躺在舒鹞的床上,今晚能睡着才怪。

手里还拎着外套,周酩远习惯性扭头,去找挂衣服的地方。

二楼墙壁上的一排挂衣钉,一件浅咖色的外套正挂在上面。

周酩远的目光顿了顿。

这件外套,是昨天晚上舒鹞在轰趴烧烤天台上披着的那件,一看就是男装。

她还把外套带回来了?

一借一还。

意味着还的时候还要见外套的主人一面。

周酩远舔了下嘴角,皱起眉心,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敲了一个出来。

他垂头把烟叼在嘴里,拿着打火机往二楼的阳台走去。

推开阳台门,冷风灌进来,周酩远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居然是舒鹞。

楼上楼下的有什么事需要打电话?

听她的声音,应该是在洗漱,像是含着牙膏泡沫,口齿不清:“周酩远,我忘了跟你嗦,昨天晚上我路过男装店,给你买了件外套,在挂衣钉上挂着呢,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周酩远的烟刚要碰到打火机的火苗,听见舒鹞的话,他猛地扭过头,看向那件外套。

这是舒鹞买给他的?

“但昨晚我去那个饭店,露天的,太冷了我拆开披了会儿,算是二手的了,你还要么?”

“要。”

“那送你啦!明天早晨记得给你舒爸爸煮个粥,哈哈!”

舒鹞挂断电话,周酩远倚着阳台门,重新按下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

唇角勾起一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

呼出的白雾随着晚风飘散,周酩远无意中扫了夜空一眼,才真真正正地顿住。

阳台的护栏上系着一只金色的兔子造型氢气球,正随着夜风在空气里晃动着。

这只气球……

为什么会在这儿?

周酩远盯着气球,把电话拨回去:“舒鹞,气球怎么在你这儿?”

“什么?”

电话里是哗啦啦的水流声,还有舒鹞的尖叫,“周酩远你等我一下!我洗面奶进眼睛里了,要死啦!”

几秒种后,舒鹞才重新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你阳台上的气球。”

“哦,你说那个金色的小兔子啊!”

舒鹞听起来挺高兴似的,“昨儿晚上吃饭看见的,不知道谁拴楼梯扶手上了,我问小兔子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它点头了,我就给带回来了,特可爱是吧?”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感觉是哪个可爱的小天使送给我的。”

周酩远叼着烟,忽然垂了头开始笑,笑得烟灰散落,停都停不下来。

舒鹞在电话那边说:“周酩远,你以后多笑笑吧,我发现你的笑声还挺好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可爱·小天使·酩远。

-

【第一更,第二更还是在11点】

-

感谢在2020-09-26 22:55:11~2020-09-27 18:1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ona_s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催化

“周酩远, 以后你多笑笑吧,我发现你的笑声还挺好听的。”

舒鹞挂断电话,把沾了洗面奶泡沫的手机放在洗漱台上, 抬手扇了扇脸颊。

怎么就脱口而出想要去夸周酩远的笑声了呢。

还有, 现在真的是秋天么?

怎么今天总觉得好热?

舒鹞拎着手机钻进单人床的被子里, 这张床其实不小,只不过周酩远那种身高来睡,确实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她躺上去倒是还有富余。

床垫还挺软的, 舒鹞提了提被子下摆, 把半张脸埋进去。

被子上残留着一种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这地方没留过别人过夜,这香水味也只能属于周酩远。

舒鹞闭上眼睛,忽然有种整个人是被周酩远拥着的错觉。

可能睡前最后一个印象是他, 梦里也就自然而然地梦见了周酩远。

像是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周家庄园, 周酩远稳稳地抱着她, 大步走在庭院里的中式路灯下。

舒鹞说周憬的坏话, 周酩远仍然是捏住了她的嘴,还递给她一只金色的小兔子气球。

慢性沉迷

金泉阅读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分享站点所提供的公开引用资源,未提供资源上传、存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