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鹞摇摇头,又点点头,语气很是难过:“因为你得绝症了啊。”
周酩远:“?”
说着说着,她好像更难过了,声音小小的,像是自言自语:“我就说你这两天为什么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因为绝症,我看电视里绝症都会化疗,听说化疗好疼的……”
周酩远:“……”
不是,他怎么就得绝症了?
“周酩远,你能说说你还剩下多久了么?”舒鹞问完,又摇了摇头,“算了,肯定不会很长的,真要是有很长时间可以活,你也不会让我陪你去医院了。”
周酩远在十字路口转弯。
他实在不明白舒鹞这种完全偏离事实的分析能力是哪来的。
芭蕾还有这种后遗症?
周酩远看了舒鹞一眼,她那目光慈悲的,像是他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还非常贴心地问:“晚上你想吃什么?最后这段时间了,想吃什么、想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的。”
一开始周酩远看着舒鹞嘀嘀咕咕的样子,还觉得挺好笑的。
他实在是没有见过有人能在毫无证据支撑的情况下,脑补这么多剧情,也就没打断她。
但舒鹞忽然叹息:“没事儿,我这个胃反正也不像能活长的样子,没准儿过个两年我就下去陪你了。”
周酩远抬手捏住舒鹞的嘴,眉心皱岀山峰:“别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 舒鹞:他这两天很反常,他一定是要死了。
周酩远:......只是想追你而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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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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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许愿
舒鹞一路跟着周酩远到人民医院, 车子在人民医院拥挤的停车场里转了几圈,终于等到一个车位。
车位在最里侧,一面靠着医院攀着爬山虎枯枝的围墙, 另一面停着红色的小轿车。
对于周酩远这辆车来说, 车位是有些窄了, 但他没什么表情地把车子倒进去,驾驶位那边紧挨着墙,给舒鹞这侧留了十足的空间开车门。
舒鹞下车, 看着周酩远调了座椅间隙, 然后拎着他的外套, 从车子的驾驶位里弓背挪到她坐过的位置,才得以出来。
他这种身高,做这样的事看起来憋屈又好笑。
但舒鹞没笑出来, 她站在医院外都能闻见科室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心有余悸。
尽管周酩远刚才说了只是来定期献血, 她还是有些放松不下来。
周酩远迈出车子, 一眼看见舒鹞绷着脸站在车前, 眉心要蹙不蹙的,连眼底那颗朱砂痣都带着严肃。
怕她又乱想他得了什么要化疗的绝症, 周酩远笑着拍了拍舒鹞的头:“走了, 献血屋在医院后面。”
献血屋是个简易的小房子, 有点像学校门口的那种早餐亭, 里面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看见周酩远,笑着打招呼:“我就说算着日子,你该来了,白栩最近没给你惹麻烦吧?”
“不会,多亏白栩帮忙。”
周酩远高大的身影迈进去, 里面的女人才看见舒鹞。
“这是白栩的母亲,叫陈姨,这是……”
周酩远给两人介绍,说到舒鹞,他状似无意地看过去一眼,“这是我太太,舒鹞。”
舒鹞没想到白栩的妈妈在献血屋工作,叫了人,跟着周酩远一起落座后,才在陈姨笑着的神态里看出些白栩的影子,还真挺像。
陈姨挺差异的:“周总结婚了?今年的事情?白栩这孩子也不说,我也好随一份礼钱,添添喜气,陈姨现在就给你包个大红包,我找找有没有红纸。”
周酩远挺自然地说:“别忙了陈姨,我已经结婚三年了。”
“都三年啦?有孩子没?”
“正准备……”
舒鹞不动声色地踩了周酩远一脚,得到周酩远一声闷笑。
一直到抽血的针头扎进周酩远手臂里,舒鹞才重新活跃起来,像是终于打消了“周酩远得绝症”的疑虑。
陈姨看了一眼舒鹞,贴心地说:“很快就好的,害怕可以去隔壁屋子等一等。”
舒鹞倒是没有一点胆怯,盯着针头看了半天,还挺好奇地问:“你总来献血么?”
“7个月一次。”
舒鹞没了解过这些,坐在椅子里探过头去,看着周酩远鲜红的血浆一点点被抽进袋子里,随口闲聊:“周酩远,经常献血会不会贫血啊?你白成这样是不是因为血少啊?”
陈姨笑起来:“血液是可以再生的嘛,不会贫血,周总这种适量的献血,其实对身体还有一些好处,喏,墙上都写着呢。”
舒鹞站起来,来来回回把墙上的献血科普知识看完,又问:“这些,是给医院需要救助的人用?”
“那是当然的啦。”
舒鹞当即撸起袖子,露出线条匀称好看的手臂,跃跃欲试地说:“那我也献一些……”
周酩远抬手按下她的胳膊,语气淡淡:“你就算了,瘦成这样体重不达标,献不了,不让别人给你捐血都是好的。”
献血过后,周酩远坐在人民医院后院的椅子里,靠着椅背,他的衬衫卷在手肘之上,随意地用棉签按着针孔。
手机不断震动,是白栩发来的进程汇报:
【总部那些人查了半天,发现南非的项目现在完全属于你个人名下,气得七窍生烟,哈哈哈哈。】
【又来了俩,想从咱们账务里揪咱们的毛病,愣是没查出来。】
【噗,他们发现你还倒贴过几次钱给总部,我问他们什么时候给报销,有个人脸都绿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小周总,你现在在哪儿啊?在和舒鹞约会吗?】
周酩远只回了最后一条:
【在陈姨这里,抽血。】
嗡,嗡,又是两条信息:
【你不是说要追舒鹞么?怎么带到我妈那儿去了?约会还能约着去献血?】
【追人还有这么追的,牛逼了。】
周酩远收了手机,问舒鹞:“带你来这里,会觉得无聊么?”
周酩远其实也想过,既然要追人,总要浪漫些,送花看电影约饭都太俗套,但讲情话讲甜言蜜语真的不是他擅长的。
倒是可以等到晚上再约舒鹞一起吃晚饭,像她上次请客那样,在横渡选一家气氛好的法餐,点着蜡烛,坐在摇曳的烛光和钢琴曲里聊天。
可他就是觉得献血这件事,好想她陪着。
“还行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献血呢。”
舒鹞没说,看周酩远献血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场景。
他那张白得过头的皮相总让她联想到吸血鬼。
但这只看着很孤僻的吸血鬼,他不但没有潜伏在少女回家的夜路上,还乖乖坐在献血屋里,任由冰冷的针管抽走他的血浆,一抽就是400ml。
舒鹞想,周酩远隐藏在冷峻外表下的血液,一定是滚烫的。
这么想着,她也就抬眸去看周酩远的眉眼。
周酩远此刻不止血液是滚烫的,眸色也是滚烫的。
他的目光直接且深邃,像极了即将落吻于舒鹞白皙秀颀的脖颈上的吸血鬼,但说出来的话很坦荡。
他说:“觉得自己来挺孤单的,就拉上你了。”
舒鹞眨了下眼,把几乎被他眸中刹那温情浸染的情绪收起来。
人都有孤单。
她从14岁遇见周酩远时就知道,她和周酩远的孤单比别人更多。
但好在,他们的孤单相通,能温暖彼此。
在舒鹞想着这些的时候,某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思绪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需要被抓住,是一种不同的情感。
但又差那么一点点点,没有想通。
到底是什么呢?
临近入冬,风也萧瑟。
周酩远把搭在手肘的外套披在舒鹞身上,舒鹞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无意识游走,突然叫了一声:“周酩远!你有没有好好在按针孔!”
他按在胳膊上棉签像个装饰品。
针孔里已经渗出一颗圆滚滚的血珠,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
舒鹞慌忙跑回献血屋,又找陈姨要了两支棉签。
再跑回来后,她蹲在周酩远面前,没好气地把两支棉签一起怼在他伤口上。
棉签被染红,周酩远“嘶”了一声。
舒鹞皱着鼻子,冷声说:“别装!刚才献了那么多血都没嫌疼,按你一下你嘶什么嘶。别动啊,再动又要流血了,你是不是真的血很多,要不再去捐点吧,周酩远!都说让你别动了!”
还挺凶。
有些话周酩远本来是想留到吃晚饭再说的,但下午的阳光刚好笼在舒鹞身后,她整个人蹲在光晕里,按着他的手臂蹲在他面前。
絮絮叨叨又凶巴巴,真的可爱。
周酩远问:“舒鹞,你有没有设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舒鹞用眼睛睨他:“你是圣诞老人?你是孔明灯?你是生日蜡烛?你是阿拉丁神灯?”
“……不是。”
“那你问什么问,跟你说了又实现不了!”
他就多流了那么一滴血,舒鹞却像个被点着的炮仗,噼里啪啦,不饶人。
周酩远笑了笑:“万一实现呢。”
舒鹞还小心翼翼地按着他的伤口,头都没抬,顺嘴胡说:“那我想要一栋钻石砌的房子,不用太大,东槿那栋的平米数就行。”
“……你做梦比较快。”
血终于止住,舒鹞那点火气也消了,丢掉棉签,终于肯好好和周酩远说话:“我想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火锅啊,炸鸡啊,甜品啊,烧烤啊,这些都想吃,前两天聚餐,我看他们烤的那些东西都很好吃的样子,孜然辣椒一撒,别提多香了……”
周酩远笑了。
这么看来,舒鹞这11年几乎没什么变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些好吃的。
周酩远得过且过的冷漠是因为舒鹞才开始融化的,他的所有计划也是因为舒鹞才开始提上日程的,现在只等着南非那边的项目完全走上正轨。
他剩下的只有两件事可做,一件是帮舒鹞找到治疗胃的方式,另一件,是继续调查这么多年究竟谁在暗中总想要他的命。
两相比较,治疗舒鹞胃病的事情在周酩远心里更为重要。
除了这两件事,周酩远对未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展望。
也不是全然没有期待的,唯一的期待就是把舒鹞追到手,和舒鹞在一起。
但舒鹞好像没想这么多,她又开始像十多年前被困在小黑屋里一样,叨念着她所有想吃的东西。
在她说到“想吃掉一整块东坡肉”时,周酩远终于没忍住,伸手,用蜷着的食指托了托舒鹞的下颌,打断她:“我不是说这个。”
“嗯?”
某个舒姓女子的思维显然还停留在美食上,反问他:“那是什么?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去南非我都没吃到南非大鲍鱼!”
“以后有的是机会带你吃。”
周酩远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舒鹞,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舒鹞:0.0米有想过。
-
【第一更,二更还是11点啦】
第50章 验证
“你有没有想过, 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白首?”
其实舒鹞真的从未没考虑过这样问题,但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和周酩远一起。
而且条件反射的, 张口就想答“你啊”。
只是手机铃声先响起来, 打断了舒鹞的鲁莽的真心。
舒鹞摸出手机, 看向周酩远。
他坐在医院后院的木制长椅里,冲着她不紧不慢地抬手,示意舒鹞先接电话。
电话里的冯凌子声音有种奇怪的平静, 和平时咋咋呼呼的感觉不一样, 她没有欢快地叫她“舒鹞宝贝”, 只问她:“舒鹞,你在哪?”
舒鹞没敢说自己在医院,怕吓到冯凌子:“我在外面, 怎么了?”
“我在你家。”
舒鹞总觉得冯凌子不太对劲,蹙起眉心:“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 还没等舒鹞开口, 周酩远先起身了:“走吧, 送你回家。”
一路上舒鹞都握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问冯凌子到底怎么了, 但冯凌子只回了一句:
【等你回来再说。】
舒鹞回到东槿时, 冯凌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抱着企鹅抱枕。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见舒鹞身后的周酩远居然也没有情绪激动地骂他是“周狗”,只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女孩子之间的话,周酩远不方便听, 自觉地留在一楼。
只不过在舒鹞上楼梯前,他轻轻拉了她的手腕一下。
舒鹞回眸,听见周酩远压低声音说:“等你的答案。”
冯凌子跟着舒鹞回到她二楼的卧室,舒鹞关上门,一脸担心:“凌子,你到底怎么了?”
冯凌子说:“我要结婚了。”
舒鹞愣了一下:“和谁?”
“齐言清。”
舒鹞吓了一跳,但冯凌子很平静:“你不会看不出来,我一直都喜欢齐言清吧?”
舒鹞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她真的没看出来。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三个人从小就认识,舒鹞一直舞蹈学校,冯凌子和齐言清则是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
每逢舒鹞放假回来,都会听他俩给她讲学校的趣事。
舒鹞对于上学的想往、对于成为普通学生的渴望,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冯凌子和齐言清。
在舒鹞看来,他们穿着同样的校服,骑着单车,去抢对方手里的冰淇凌的样子,真的很令人羡慕。
后来冯凌子学了医。
也是因为齐言清这个出身医学世家的人,天天在她耳旁叨念说学医好。
这么一想,喜欢好像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感情,更像是自然滋生,慢慢生长的。
然后积攒成爱。
舒鹞沉默了一会儿,消化着她最好的两个发小要结婚的消息,同时,也心神不宁地在想周酩远的问题。
一心二用,沉默的时间也就久了些。
她这边不说话,倒是冯凌子先急了。
冯大小姐的深沉也装不下去了,“噗”地笑出声:“我发现你和周酩远呆久了都变傻了,最重点的你怎么不问呢!”
“什么重点?”
冯凌子往舒鹞床上一倒,仰躺着看舒鹞:“问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啊!”
在这方面事情上,舒鹞总是比别人反应慢半拍。
她小时候和电视和网络都绝缘,只有芭蕾,非常晚熟。
感情方面唯一能做参考的是父母。
但舒鹞的父母,在一起好像只是因为对芭蕾相似的执着。
别说温情的瞬间了,有时候舒鹞都觉得,他们之间如果有一个突然不再爱芭蕾了,那她的家就散了。。
经冯凌子提醒,舒鹞才想起问:“齐言清不是不婚主义么?怎么又想结婚了?”
冯凌子好像就在等舒鹞这一问,她愉快地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我,把他睡了!”
舒鹞瞪大眼睛,唇开阖两下,没发出声音,最后无声地给冯凌子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那天喝了点酒,我问齐言清对我有没有意思,他说应该是有的,但不知道有多少。”
冯凌子讲到激动处,干脆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腿,“然后我们就验证了一下。”
“验证?”
“对啊,我们开了个房,从接吻开始,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干脆睡了。”
舒鹞:“……”
原来还能这么试?
结婚是齐言清提的,他说自己会对冯凌子负责,结果被冯凌子用一把手术刀抵住了唧唧,霸气地问:“是爱我,还是只想负责?”
齐言清当下举手发誓:
是爱,深爱,至死不渝那种!
于是俩人在酒店床上翻了翻黄历,把订婚日期定下来了。
下个月两家家长会面,明年初应该就要办婚礼了。
这闪电般的进展速递,舒鹞听得一愣一愣:“……恭喜。”
“别光恭喜,我要大红包,两个都是你好友,结婚了你不得包个大的?反正周狗有钱,让他岀!”
提到周酩远,舒鹞忽然嘀咕:“我也可以这么验证……”
冯凌子手里捏着舒鹞床头的一个小玩具,听见她的话,扭过头:“验什么?”
舒鹞表情还挺严肃:“我怀疑我喜欢周酩远。”
“我次奥!周狗是不是勾引你了?!他是不是想哄骗你上床!”
舒鹞摇头:“他只问我,有没有想过,要和什么样的人白首。”
“……周狗这么文艺的么?”
冯凌子挠了挠头,“那你想过没?”
舒鹞继续摇头。
“我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其实不用想,我好像已经有答案了。”
从南非回来,舒鹞经常在想,自己到底是喜欢周酩远这个类型的男人,还是喜欢周酩远。
想了好久也没有答案,毕竟周酩远这种类型太难遇见,也没有再出现一个来考验她是否会动心。
相处中总有些一闪而过的感觉,舒鹞抓不住,也没有头绪。
她试图证明自己不喜欢,也试图证明过自己喜欢,都没什么结果。
直到周酩远今天问她,想和什么样的人白首。
舒鹞当然没想过。
在她14岁遇见周酩远之后,所有的运筹帷幄中都有周酩远的影子。
如果说有谁是一直陪伴着她成长的,那个人一定是周酩远。
所以逃离芭蕾后,终于可以随自己开心地跳街舞后。
舒鹞迫不及待地来找周酩远了。
她只想过帮周酩远逃离他不喜欢的生活,却没想过要自己会爱谁。
但她好像,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人生和“周酩远”这个名字分开。
为什么可以毫无防备地嫁给周酩远?
为什么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周酩远?
为什么可以毫无顾虑地陪伴周酩远?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
那她好像,非常非常喜欢他啊。
冯凌子从东槿别墅走的时候,周酩远正在厨房熬一锅粥。
蒸汽腾腾,不仅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蒙了一层雾气,也给周酩远笼罩了一层烟火气息。
冯凌子对周酩远的所有偏见,都在这个场景下开始动摇。
她皱着眉摇头:“我真不敢相信,周酩远这种人,居然有洗手做羹汤的一天,舒鹞宝贝 你是真太牛逼了。”
听见关门声,周酩远回身,靠在料理台上:“闺蜜走了?”
舒鹞点头。
周酩远把粥锅关火,端着一整锅粥放在餐桌上:“那过来吃饭。”
只不过粥盛到一半,沙发上响起震动声,周酩远放下粥勺,从外套里翻出手机,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挨在耳畔。
舒鹞下楼之后就没再说过话。
目光一直盯着周酩远看。
她要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他可能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能是舒鹞的目光太过直接,正在接电话的周酩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些疑问。
像在问她——怎么了?
舒鹞慢慢走过去,站到周酩远面前。
他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随意,敞着那双大长腿,舒鹞此刻就站在他腿前。
周酩远扬起头,终于还是打断了电话里的白栩:“稍等。”
他捂着手机,问舒鹞:“怎么了?”
舒鹞轻轻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周酩远还以为她是饿得不耐烦了,笑了笑:“你先去吃,不用等我。”
舒鹞摇头,她不说话时,面相很乖也很温顺。
只是今晚,她的眼睛格外亮。
她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就站在了周酩远两腿中间。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位置。
原本靠在沙发里的周酩远目光一顿,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在沙发上。
下一秒,舒鹞垂头,用手捧住周酩远的脸,把温润的唇印在了他眼眸上。
周酩远睁开眼睛,隔着不到两指宽的距离和舒鹞对视。
他的声音很轻,嗓音也染了些哑:“解释你的行为。”
舒鹞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指尖都是抖的。
她故作镇定地说:“没事儿,我就是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会对你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51章 选择
其实舒鹞是这样性格的人, 大概是从小都人和她商量过任何事,总在任凭摆布,摆脱了舒家之后, 她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惯得有些任性, 做事只凭自己心意。
想做就去做了。
所以这一吻印在周酩远眸上后, 她才从“一意孤行”中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发慌。
她是喜欢周酩远。
可是……周酩远喜不喜欢他呢?
周酩远的睫毛长得密,质地又偏硬, 那种被小刷子扫过的触感就残留在舒鹞唇间, 搅得她说话都有些哆嗦。
“没事儿, 我就是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会你心动。”
她性格这就样,一旦开口, 后面的话也绷不住了,直接就要问:“也想知道你……唔……”
周酩远捏住舒鹞的唇, 笑了笑:“剩下的让我说。”
他拉着舒鹞, 轻轻一推, 两人的位置互换。
舒鹞坐在沙发上,周酩远弓着背, 温热气息就在她面前, 他的目光直视她:“舒鹞, 我可以成为那个和你白首的人么?”
沙发后面有一排忽明忽暗的小灯带, 还是去年圣诞时Healer和冯凌子他们拿来的,灯带的光都散落在周酩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像是寒潭,忽然散尽雾霭,映岀星光。
舒鹞私心里,更希望他的眸色是被自己的吻点燃的。
被周酩远这样深深地看着, 她几乎什么都没思考,轻轻点了点头。
周酩远像是松了口气,突然轻笑:“让我一辈子爱你陪在你身边?”
舒鹞依然点头。
她的目光落在周酩远唇上,其实有些后悔,刚才鼓起那么大的勇气,怎么就只亲了亲他的眼睛呢。
应该尝一下他那双薄唇才对。
可能是舒鹞的目光毫不加掩饰,周酩远也意识到了什么,含笑问她:“想接吻么?”
舒鹞有种被人戳破心事的窘态,一把推开周酩远,恶人先告状:“你流氓!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接吻?那我不答应了,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
周酩远乐了,直接坐在舒鹞身边,往她那侧倾了倾身,指着自己的眼睑:“刚才先动嘴的人,好像不是我?”
舒鹞捂着耳朵:“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走吧,先吃饭,粥凉了对胃不好。”
舒鹞腾地起身,却听见某个曾经是冰山的人,笑得开怀:“哎,这不是能听见么?”
“周酩远!”
用小企鹅抱枕把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小周总揍了一顿后,舒鹞才坐到餐桌旁,和周酩远一起分食一锅粥。
窗外是北方的寒风凌冽,银灰色的锅却一直冒着热气。
粥里放了好多豆类和花生红枣,还有红糖的味道,很像那种腊八节喝的八宝粥,豆子软烂,入口醇香。
舒鹞喝着粥的时候,瞥了眼周酩远的方向:“周酩远,你是不是17岁开始,就觊觎我的美貌?”
周酩远抬眸看着舒鹞,没说话。
还是舒鹞自己回忆起来,发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
当时那个状况,她画了一脸非常逼真且入戏的小丑妆,连红鼻尖都让同学涂了不止一层的颜料,几天不洗脸,后来又哭过,肯定惨不忍睹。
让周酩远一见倾心估计是不可能了,丑得令人难忘也许还靠谱些。
小破屋着火后山下的村民上来救援,舒鹞记得救援队的那位领头人看见自己的脸,吓得连着退后了三步,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法语说,吓死了。
舒鹞端着小勺子默了默,眼尖地看见周酩远唇角又要向上翘,用勺子指着他,警告:“你不许笑!”
为了扳回面子,舒鹞想了想:“那后来呢,在英国那次,你肯定不是随便给谁都递手帕吧?是不是觉得我美若天仙?连哭起来都梨花带雨让人心动?”
周酩远咽下粥,实话实说:“也不算是,现在提起来心情很复杂。”
舒鹞瞪过去:“周酩远,你要是敢说后悔递手帕,你就死定了。”
“其实是很遗憾。”
遗憾在成长过程中,舒鹞更快一步地摆脱了困境,比他更先一步拥抱了生活,所以她的彷徨,她的落泪,周酩远都没有参与到其中。
这些遗憾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弥补,只想有以后对她更好更好。
周酩远说这些时微微皱着眉,是真真切切地在觉得惋惜,舒鹞却在想别的。
她的目光落到周酩远的唇上,脑子里还在想,刚才为什么就没亲一下呢。
“舒鹞。”
“嗯?”
“先别吃了。”
“怎么了?”
周酩远伸手,连人带椅子一起拉到面前。
“嗞啦——”,木质座椅和地板相摩擦,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利声音,舒鹞没来得及反应,只看见周酩远微微歪着头靠过来。
她连眼睛都没闭,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柔软的唇,轻轻贴在了她的唇上。
周酩远笑着:“别看了,都是你的。”
-
周憬找到周酩远时是第二天早晨,确切地说,是在凌晨。
能把周憬这种永远不动声色的上位者逼得凌晨了还未入睡,还要装着和气地给周酩远发来信息,说祖孙俩好久没有一起喝茶了,周酩远也算是能耐。
周酩远拎着一个牛皮纸色的袋子,里面是一块茶饼。
他走过周家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厅,迈上楼梯,站在周憬的书房外敲了敲门。
“进来。”
这两个字周酩远听过无数次。
他小的时候很恐惧这扇门,每次抬手敲门,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门里有他不想面对的全部,令人窒息。
周酩远推门进去,把茶饼递给周憬:“祖父。”
“还知道叫祖父?我看你叫你小叔的名字时顺口得很,是不是也快要对着我直呼大名了?”
对于这一类言语,周酩远从来都是当听不见的。
周憬那双狼一样犀利的眸子盯着他,他也就回以一个同样的眼神,反正周酩远是被他带大的,周憬会的,他也不是不会。
祖孙两个僵持片刻,周憬抬手拿过装了茶饼的袋子。
只需要打开袋子稍微闻一闻,他就知道这茶是冰岛古树普洱,树龄至少在300年,价格便宜不了。
周憬偏爱周冉之,但周酩远是他带大的,他知道周酩远的能力有多强,也知道周酩远在经商上胜过周冉之太多。
周冉之是他的私生子,没有根基。
周憬希望周酩远能当成周冉之的探路石,把所有困境扫除,让周冉之得以青云直上。
还没榨干周酩远的利用价值,周憬不会和他撕破脸皮。
忽略掉周憬眼底的精光,他笑得几乎慈祥:“酩远啊,我说喝茶,你连茶都要自己带,还带一块十几万块的茶饼给我,怎么像是在和我和周家撇清关系?”
周憬这台阶给得够缓和了,周酩远没踩,淡声说:“嗯。”
周憬像是没听见,还在试探周酩远。
并且话里话外蕴藏的意思,都是想要周酩远接手瑞美恩乐和普斯昕乐。
周家能力出众的人真的不算多。
周憬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年轻时候只顾着在商场上厮拼,等他年过半百,到了知命之年,才恍然大悟,发现他的几个儿子居然连一个能承住家业的都没有。
幸好有周酩远在。
他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给周家赚钱的机器。
周憬对周酩远唯一的不满意,就是他太过冷漠,尤其是对周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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