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困在电梯里闷热难受,刚才坠下来的时候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也摔得浑身骨头像要散架了似的,舒鹞现在只想回家拉上她的遮光窗帘睡一觉。

同样受难的周酩远就没这么轻松了,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白栩。”

“小周总您说。”

“晚上你不要安排事,原材料研讨会后,南非那边的进度需要你跟进。”

“好的。”

舒鹞懒洋洋地靠在电梯壁上,听着都累,脱口而出:“周酩远你是机器人吗?不需要休息?”

电梯外面的白栩愣了愣,却很认同舒鹞的话。

员工都在工作时小周总在工作,员工都休息的时候小周总还在工作。

周酩远根本就没有节假日,他早就被周家剥夺了所有私人生活,变成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时间久了,连白栩都有些习惯了,刚才甚至没想过给周酩远安排出一些休息时间。

而周酩远本人,显然更没有休息的概念。

终于有人愿意关心小周总了。

白栩竖着耳朵,期待周酩远说一句“好,那我休息一下”。

结果他们小周总是说话了,说的是什么狗屁!

他这样的就不该让他有老婆!

周酩远有些淡的声音传出来:“不用。”

救援队到达瑞美恩乐办公楼后,紧张的气氛彻底消失了。

其实也只有白栩紧张,里面被困的两位都不慌不忙的。

好在电梯没有悬在半空,是落在一楼的,不用担心抢修过程中会有掉落事件发生,也不用走那些排查故障之类的程序,直接把门撬开就可以拯救被困人员。

一片嘈杂和混乱中,电梯门被打开。

长时间困在黑暗的环境,一时间适应不了外界的光线。

舒鹞还坐在周酩远的风衣上,眯缝着眼睛,把手伸向周酩远:“帮个忙,站不起来了。”

周酩远没什么表情地把手递过去,瞄了一眼,看见白净的小手搭上来。

舒鹞借力的同时,轻轻“嘶”了一声。

周酩远本来是在同白栩交代工作,听到声音,敏感地偏过头,目光落在舒鹞微微肿起的脚踝上。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转身把舒鹞抱起来,丢给白栩一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这个公主抱来得突然,舒鹞在周酩远怀里,抬眼就能看见他刀削似的五官,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

换个女孩,被这位帅哥抱一下,没准儿会心花怒放,觉得周酩远对自己有意思。

舒鹞却没什么感觉。

周酩远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做出判断,认定她与瑞美恩乐和电梯事件没有关系。

大概是把她连累进来还受了伤,觉得过意不去,才会有现在这个举动。

估计换了那位姓白的助理在同样的情况下受伤,他也能面无表情地把人公主抱着塞进车里。

身后隐约能听见有救援人员窃窃:

“这是周氏的小周总和小周太太吗?”

“这两位感情真好。”

“原来小周太太是这样的?”

“有些像江南美人,看着好温柔。”

舒鹞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个人,玩心大起,干脆搂上周酩远的脖子:“酩远哥哥我jiojio痛,我们快点回家啵。”

周酩远的目光自上而下睨过来,对上舒鹞笑眯眯的眼睛,压低声音:“好玩吗?”

舒鹞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把手拢在嘴边,也小声开口:“可太好玩了。”

周酩远把舒鹞塞进车子,一只手拄着车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你也看见了,跟着我,无论是不是形婚,都很危险。”

他说的危险不是假的。

今天是白栩刚好有电话会议,他们才能不疾不徐地等着救援,如果白栩恰巧在南非没在国内呢?

舒鹞坐在车子后座,微微扬起头,同周酩远对视。

脱离了黑暗的电梯厢,舒鹞和周酩远也脱离了“难友”关系,之前短暂的和平不复存在。

周酩远身后是半隐在树荫里的瑞美恩乐办公楼,灰白色的古罗马风建筑楼体被阳光照得有些晃眼,他背对阳光,眉宇间淤积着严肃。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开口:

“跟着我这么危险,舒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离婚?”

“跟着你这么危险,酩远哥哥要不要考虑一下贴身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大概是...默契?

第13章 男团

瑞美恩乐回东槿的距离不算近,从冷清的郊区到车水马龙的市区,又到环山绕水的别墅区,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对话。

周酩远把车停到别墅前,舒鹞单腿蹦着跳下车,关上车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敲了敲副驾驶位的车窗。

舒鹞觉得周酩远把她送回来,她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是不太礼貌的,想要同他客气两句。

谁知道周酩远会错了意。

他淡淡的目光隔着玻璃睇过来,落在舒鹞呈单脚站立状的腿上,顿了半秒,也跟着下车,直接抱起舒鹞,往家门口走。

只不过这次不是公主抱了,周酩远这个王八蛋居然用抗的。

“刷指纹。”周酩远转了个身,淡声说。

被抗在肩上的舒鹞伸长胳膊去按指纹,咬牙切齿:“酩远哥哥这种贴身保护,我可真是,好喜欢!”

周酩远大概懒得同她废话,一路把舒鹞抗到二楼,往床上一丢,这人就双手插在西裤兜里走了。

说他不够怜香惜玉吧,他还“体贴”了一回,好歹没让舒鹞自己单脚蹦着上楼。

但要说他惜玉,他这个抗死猪的方式也确实让人牙根痒痒。

上梁不正下梁歪。

舒鹞在心里把周酩远的祖父周憬拎出来,骂了一百回合。

折腾了大半个上午,周酩远一走,舒鹞立马从枕头底下摸出窗帘遥控器。

遮光窗帘缓缓合上,挡住正午明晃晃的阳光,她仰进松软的大床里。

生命诚可贵,睡觉价更高。

本来是想要舒舒服服睡上一觉,闭上眼睛没几分钟,手机开始震动。

视频电话锲而不舍,震到自动挂断,又打过来。

是哪个磨人的小妖精扰人睡觉!

舒鹞扫了眼来电人。

完了,这个养神觉她是睡不了了。

磨人的小妖精不止一个,一来就是6个,成群组团来的。

按开遮光窗帘,舒鹞在缓缓恢复明亮的光线里接起视频。

屏幕里拥拥挤挤出现6张脸,6个大男孩扬着笑脸,愉快地同舒鹞打招呼:“嗨!”

这是舒鹞带的最多的一支男团,Healer。

Healer出道不过3年,拿了无数奖项,是当下国内最受欢迎的男团,成员年纪都不大,最小的今年才18岁。

一个个的都像是舒鹞家的亲弟弟。

其中一个染了青木灰发色的男生兴奋地说:“舒老师在家,有戏有戏。”

舒鹞靠在床头上,对着6个小帅哥,有些无奈地开口:“什么事儿?”

Healer同舒鹞很熟,他们几个还是练习生的时候舒鹞就是他们的编舞老师,舞蹈方面是她一手带起来的。

舒鹞是那种练舞时严厉,私下特别能开得起玩笑的人,几个男生整天跟她混在一块儿,舒老师长舒老师短,对待舒鹞像对亲姐姐似的。

“舒老师,我们跳舞遇见瓶颈了,你来陪我们练呗。”

年纪最小的陆欣挤到视频最前面,垂着狗狗眼撒娇。

“就是,舒老师之前说去柏林,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电话都不给我们打一个。”

“带了新的女团就不要我们了,唉。”

“来陪我们练舞吧,我们需要你啊舒老师。”

舒鹞从身旁抓了个枕头,竖起来,靠在身后,冲着视频挥挥手:“不去,你们舒老师刚死里逃生回来,腿脚不方便。”

“什么死里逃生?”

“舒老师打网游了?”

“密室逃脱?”

“哇,不会是蹦极了吧?”

这6个男生,一个个的粉丝上千万,都是流量担当,帅也真是帅,但这6张帅脸凑到一起,实在是有些吵。

舒鹞忽然就有些怀念周酩远在身边时的安静。

虽然半小时前她还在心里连他本人带他祖父一起吊打。

“上午被困电梯里了,”舒鹞切到后置摄像头,把有些肿的脚踝给他们几个看,“看见没,脚肿了,去不了。”

几个男生也不罢休,嚷嚷着:“我们跟经纪人请假,买礼物去看你吧!”

“就是,经纪人最喜欢我们跟舒老师玩了,她不会反驳的。”

“啊好怀念,好久没去舒老师家了。”

“不知道老师家还没有燕窝可以喝,我最近皮肤好糙,需要补品。”

东槿这栋别墅,男生们并不陌生。

Healer刚火起来时,团队里最大的成员才20岁。

还是一群刚迈进社会的少年。

经纪人磨破嘴皮子叮嘱大家注意保护隐私,这群小兔崽子也没当回事儿,结果舞蹈练习室和住的地方双双被私生饭扒了出来。

有人围堵,有人寄奇怪的东西,甚至有人租了对面的房子拿着望远镜窥探。

舒鹞当时是他们唯一的常驻编舞,随口说了一句:“不然去我家练吧。”

东槿别墅区管理得比较严,不是住户报备过的人根本进不去。

经纪人感激得涕泗横流,6个麻烦精隔天就经纪人被打包丢来了东槿别墅。

那时候Healer正在准备全国巡演,舞蹈一练就是小一个月,也就在舒鹞住的地方混了一个月。

“来吧,别买东西,”舒鹞拢了拢头发,“再给你们凌子姐姐打个电话,她这两天刚好没在忙,叫她过来给你们煮燕窝。”

“好嘞!”

视频挂了不到3分钟,冯凌子的视频又过来了:“天天看那些病态鸡儿看得我觉得生活都没希望了,快让我去看看帅哥们洗洗眼,半个小时我就到。”

“快点,他们太闹腾了,我一个人看不住。”

“想不想你干儿子?我把它给你带去?” 冯凌子在视频里抱起一只哈士奇,“饼干,跟你干妈打招呼。”

“带来吧,我给饼干买的那一箱玩具还没给它。”

舒鹞买的一大箱玩具就放在一楼,不过前两天看,有一只小黄鸭不知道为什么瘪了半张脸。

像被人踩过。

舒鹞从床上爬起来,梳了个头发,刚单脚跳着蹦到一楼,这群人就杀上来了。

“舒老师!好想你!”

“舒老师看我新烫的头发帅不帅?”

“舒老师,你脚怎么样了?我们带了跌打损伤的喷雾来。”

这群人像龙卷风似的卷进别墅,舒鹞仰在沙发里,把音乐一放:“都闭嘴,让你们玩来了?练舞去。”

男生们在宽敞的客厅里练舞,舒鹞时不时叫停给他们指点,冯凌子在厨房炖了一锅燕窝。

还有一只傻乎乎的哈士奇趴在沙发旁,流着口水咬一只小黄鸭玩具。

无论上午经历过什么样的电梯困境,下午的阳光仍然明媚,透过遮了窗纱的窗子,映在挥汗练舞的年轻脸庞上。

“停,大琛第二个拍子腰部不够有力度,重新来一遍。”

被点到名字的大琛往地板上一倒:“救命啊,怎么还不够有力度,我感觉我腰快折了。”

“不是号称自己是公狗腰吗?这就不行了?”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哦琛哥。”

“滚!”

男孩子们吵吵闹闹,喧嚣快要掀翻房顶 ,舒鹞按着太阳穴,在这种时刻想起周酩远。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被吵闹。

夫妻嘛,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有难共享。

舒鹞摸出手机,轰炸式给周酩远连着发了好多条信息。

发完,她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

-

周酩远回公司后一直在忙。

等他把上午耽误的事情都忙完、开了个冗长的原材料研讨会,再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又进入一个傍晚。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在繁华的灯光里。

其实帝都市的夜晚最最无趣,灯光太盛,扰了群星,只能看见稀疏的点点星子,连挂在天边的皎月都变得寡淡。

周酩远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对着大片天幕,只看见一颗星在薄云层间若隐若现。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他皱着眉思量片刻,才想起来,类似的场景是舒鹞下眼睑上那颗孤零零的朱砂痣。

舒鹞笑起来时,那颗痣就跟着卧蚕跳起来。

心里琢磨鬼主意时,那颗痣就映得她那双眼睛更灵动。

周酩远很少在工作场所想起其他人或者事物,但他此刻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只想到舒鹞的脚踝还没好,不知道晚饭下楼是否方便。

“小周总。”

白栩见周酩远迟迟没回会议室,并且看上去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得不问了一句,“南非那边的副总要开始汇报进展了,你还听吗?”

周酩远没穿外套,他那件风衣被舒鹞坐得皱皱巴巴,像块抹布一样,正搭在椅背上。

他穿着一件很平常款式的白衬衫,却又把衬衫穿出了一种更加冷清的禁欲感,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转身。

他背后是无数人向往又迷失其中的四九城夜色。

“你听吧,明天把文件整理给我,我去处理些私事。”

周酩远把车子开到东槿,路上有意无意地想起舒鹞,觉得她大概蜷在楼上的卧室里,连粥都懒得煮。

莫名的,有种“孤单的不止我一个”的安慰。

车子停在别墅外面,周酩远只抬头看了一眼,别墅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开着的窗子里穿出来男男女女热闹的笑声。

周酩远突然就觉得,他跑这一趟,不止多余,还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舒鹞:不好意思,孤单的只有你:)

-

第14章 门锁

入夜,燥热随着残阳缓缓褪去,Healer的男生们练完舞,就地坐在客厅地板上聊着天。

“想多跟舒老师待一会儿。”

“要不在舒老师家吃饭吧。”

有人问舒鹞:“舒老师,我们去买些食材,在你家煮火锅呗?”

舒鹞正同冯凌子一起窝在沙发上撸狗子,指尖陷在饼干柔顺的狗毛里。

听见问声,她偏过头去,看向岑月白:“月白想不想吃火锅?”

被问到的岑月白摸了摸鼻尖:“我都行,不挑食。”

岑月白今年20岁,在Healer里年纪不上不下,脾气最好,是个老好人。

就是太过腼腆,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见,遇事都是听大家的。

舒鹞和冯凌子毕竟比他们大几岁,也就当他岑月白是最内向的弟弟,有什么事情都会问一问他,怕他被冷落。

“月白是江城人吧?吃麻辣的汤底?”冯凌子也问了一句。

“嗯,好。”

舒鹞手里拎着一只骨头造型的狗玩具,指着6个大男生:“买包辣些的汤底,再买包清汤的,家里有鸳鸯锅,别只买青菜,买点肉没事儿,男生减肥不要过度,不然跳舞没有力度,多练练舞热量就耗掉了。”

决定了在舒鹞家煮火锅,岑月白眼睛亮了亮,连笑容都更大了。

几个男孩子带着口罩帽子推了门准备出发,舒鹞从抽屉里翻了一张会员卡丢过去:“去别墅区外面那家会员制超市,人少到我每次去都以外要倒闭了,可以随便逛,不用怕粉丝和狗仔。”

平时Healer逛超市都是分工好谁负责买什么,一个人冲进去买完出来,再换另一个人进去,不然走在一起太显眼。

几个男生眼睛亮了:“店员也不会问吗?”

“不会,这小区住的名人挺多的,超市店员有规定,工作时间禁止与顾客攀谈,放心大胆去吧。”

几个大男孩欢呼着跑了,岑月白走在最后面,看向舒鹞,鼓了鼓勇气:“舒老师,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青笋和竹荪。”

“知道了。”岑月白笑了笑。

男生们走后,别墅短暂地安静下来。

冯凌子看着门被关上,才转过身看着舒鹞问:“上次你说以前见过周酩远,我还没当回事,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儿,你学芭蕾那会儿不是一直在国外么,连见我都少,什么时候见过周酩远啊?”

“挺小的时候。”

冯凌子皱着眉:“不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以前见过他,然后对周狗一见钟情?”

舒鹞惊讶得差点把饼干的毛揪掉,眸子瞪得大大的:“我为什么要对他一见钟情?”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周酩远除了性子不讨喜,长得确实是勾人,你被他的男.色迷惑也不是不可能。”

舒鹞笑倒在沙发里,调子懒洋洋:“帅确实是帅的,钟情还是算了。”

“别嘴硬,”冯凌子一指头上的吊灯,“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房子是周酩远按照自己喜好来装修的,这人也算神奇,大水晶吊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华丽的,雍容华贵又奢靡。

结果到了周酩远这里,灰色的水晶缀着,造型简约,居然看着冷冰冰的。

舒鹞搬来东槿别墅第一眼就看这个吊灯不顺眼,买了许愿的绸缎,干脆把吊灯当许愿树用,挂了个花里胡哨。

什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大吉大利。

凡是吉利的词儿舒鹞都写了挂上去,最后还剩一条,她也想不出什么新词,闲置了一段时间。

那条绸缎一放就到结婚,周酩远飞赴南非连婚礼都没来,舒鹞回来翻出绸缎,愤而写下周酩远的大名——“周酩远这个王八蛋”。

本来舒鹞还挺美滋滋,觉得每天瞧见心情都不错。

结果冯凌子非要反着读出来:“周酩远这个王八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合着她许的吉利话都便宜了周酩远?

暮色四合,舒鹞气得险些吐血:“凌子,不是这么读的……那条周酩远的绸缎,请把它理解成单纯的骂人好吗?”

“那你对他真没意思?”

“没有。”

“一丁点都没有?”

“没有,日月可鉴。”

舒鹞倚在沙发里,举起三根手指,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那还行。”

冯凌子放心了不到半分钟,突然抬头,“不是,你俩见过,那周酩远那个狗怎么不像记得你啊?”

舒鹞想起什么似的,手背搭在额头上,幽幽说:“他不记得反而比较好。”

多年闺蜜,舒鹞没明说冯凌子也就知趣地没再问,房间里只剩下饼干张嘴吐着舌头“哈哈哈”的声音。

北方城市,东槿这个别墅区硬是移植了不少叶片肥大的南方植被,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舒鹞站在窗边,拿了个瘪了半张脸的小黄鸭丢出去:“饼干,接着。”

饼干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追着小黄鸭出去,跳起来一口咬住小黄鸭。

小黄鸭发出“吱嘎——”的声音,吓得饼干目瞪狗呆。

舒鹞笑得靠在明亮的窗边,笑着笑着,余光忽然瞥见绿化带里有一点猩红闪过。

有人在抽烟?

舒鹞看过去。

小区里的那盏灯,前阵子刚好被暴雨破坏了,昏暗得不行,看不清究竟是不是有人影。

反倒是出去的那几个大男生欢欢乐乐地回来了,离得很远就能听见唱歌声,唱的还是Healer的成名曲。

舒鹞想,这几个缺心眼,一点当红流量的自觉都没有,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

周酩远的车子停在一盏路灯下,路灯坏掉了,黑色的车子像在夜色里隐形了一般。

他听着别墅里热热闹闹的人声,莫名心烦。

一楼有几扇窗子开着,甚至还能听见隐约的狗叫?

工作手机连着响了几下,几封邮件相继而来。

之前在柏林谈的合金材料终于松口了,价格调到了一个双飞都能接受的节点。

周酩远熄了车子,靠在驾驶位里把邮件都处理完,再抬眼时,已经是近两个小时之后。

面前的一颗芭蕉树在晚风里呼扇着叶片,他摇下一半车窗,点了支烟。

别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下来。

周酩远叩开副驾驶位前面的置物屉,摸出一把钥匙。

是别墅指纹锁的备用钥匙。

也许该去看看舒鹞脚伤是否严重?

正琢磨着,一群带着口罩和帽子的年轻男人从远处慢慢走近。

走在前面的两个男生一人提着一个购物袋子,边走边唱。

看方向居然是往他家走的?

周酩远眯缝着眼睛。

唱的什么玩意儿,哼哼唧唧,难听。

两个男人走到别墅门口,其中一个穿粉色短袖的男生一抬手,自自然然地按完指纹打开了房门。

周酩远:“?”

后面剩下的3、4个男生也都拎着大购物袋,骂骂咧咧:“嘿,就差这么几步,也不知道给咱们留个门儿?”

“一会儿不给他俩吃肉,狗东西。”

说着,一个男生摘下帽子在脸边扇了扇,露出草木灰色的头发,然后随意把食指搭在指纹锁上,打开门。

4个男生也悠悠哉哉地进了周酩远家,如同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周酩远:“?”

不是,怎么谁都能进去?

周酩远手里的备用钥匙突然就不香了。

他这边蹙着眉思量,一个女高音划过平静:“饼干,快点!”

一人一狗也奔着周酩远家过来了。

周酩远靠在车里,不动声色地打量。

这女人看着同舒鹞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也是她的朋友?

她有那么多朋友,那么喜欢热闹,为什么会嫁给他?

不会觉得无聊?

女人大步流星,直奔别墅大门,哈士奇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跑了几步趴在石板路上,不肯走了。

“饼干?再不过来把你关外面!”

“快点,真的把你管外面了?”

“饼干!”

女人威胁了几句,哈士奇无动于衷,趴在地上打了个滚。

女人一扭头,干脆利落地按开指纹锁,进门,真的把狗关在了门外。

男人女人都能打开指纹锁,周酩远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在门边转圈圈的狗。

数天前自己被关在门外的样子……

不会...就像狗一样吧?

周酩远脸黑了。

哈士奇在门边转了几圈,“呜呜”哼唧两声,抬起前爪搭在门边,肉垫往指纹识别区上一撂,“滴”,门开了。

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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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绪

舒鹞的脚踝不是扭伤,是电梯猛然下坠时摔得太狠,脚踝砸在地面上的撞伤。

过了最开始毛细血管破裂的微肿,现在紫了一大片,看着有些吓人。

她倒是没当回事儿,指挥着年纪最小的陆欣从楼上电脑间搬了把带轮子的电脑椅,盘腿坐进去,拿起饼干的牵引绳:“饼干,带干妈遛个弯儿。”

饼干找到了玩伴,兴奋得摇着深灰色的大尾巴,拉着舒鹞和电脑椅在一楼来回转悠。

别墅里到处都是人,厨房里是正在准备煮火锅食材的冯凌子和染了青木灰发色的木冽。

洗菜池响着“哗啦呼啦”的水声,冯凌子手里拎着一条青笋,指着木冽,嗓门挺大地给这位19岁的大男孩科普男性蛋丁养护小知识:

“……所以说,男人的丁啊蛋啊,每天都要用清水洗,每一根丁蛋毛都不能放过!也不要穿太紧身的内裤……”

“可是凌子姐,还是紧身的更舒服啊!”

木冽也大着嗓门,认真探讨。

“那你就穿吧!影响到精子产生你就不嘚瑟了!”

冯凌子手起刀落,青笋被剁成两截,她扭头看见舒鹞,“舒鹞宝贝儿,要不要来听听‘凌子养丁护蛋小课堂‘啊?”

“……不用了,谢谢。”

舒鹞一拉牵引绳:“饼干,快,走走走。”

太闹腾。

周酩远站在厨房煮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冯凌子和木冽就是噪音制造机。

舒鹞一只手紧攥着椅子扶手,一只手拉着牵引绳,被饼干带到餐桌旁。

张士泽、金明轩和陆欣围坐在餐桌旁的地板上,拿了副扑克正在斗地主。

金明轩和陆欣两个农民输了,被张士泽弹额头弹得嗷嗷直叫。

金明轩捂着脑袋,看了眼陆欣剩下的牌,一嗓子高音飙上去:“陆欣你傻啊!手里剩一个3、一个4,四个王能把俩2带出去?猪队友!”

“舒老师玩不玩?”

舒鹞摆摆手:“不玩,你们继续。”

饼干拉着舒鹞走到洗手间门口,连厕所都不安静。

大琛在洗手台前理着刘海,嘴里还要唱着跑调的rap:“今天我们来到舒老师家,舒老师家就像我的家,煮火锅还买了虾,手掌大的鲍鱼我能吃俩~呦呦~”

别墅里可以说是全方位沦陷,只有窗户旁边算安静,岑月白正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沓便签,看样子像是在试着填词。

难得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舒鹞也跟着靠在窗边。

饼干讨好地去舔舒鹞的手掌,触觉痒痒的,舒鹞笑起来。

站在窗口的两人距离不算远,从窗外某个进不去自己家门的小周总的角度看去,看不到饼干的狗影。

就像是舒鹞单独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舒鹞清脆的笑声随着晚风而来,飘散在夜里。

“开饭啦——”

冯凌子手里端着两个大沙拉碗,里面盛了各种小青菜,从厨房走出来。

“来啦——”

也就不到5米的距离,在洗手间门口的大琛非要用唱山歌的架势应声。

玩扑克的几个人也都放下牌,岑月白放下手里的便签,大男生们纷纷涌进厨房端食材。

开水注进鸳鸯锅锅底,一面鲜香,一面麻辣,陆欣垂着狗狗眼撒娇:“舒老师坐我旁边吧,我给你夹菜。”

“你们几个太闹腾,”舒鹞按着太阳穴,“只吃东西不贫嘴的来一个坐我旁边。”

陆欣撇嘴:“那就只有月白了,他话少,让他坐你旁边吧。”

火锅底料选得不错,食材也都新鲜,大男生们平时被经纪人看着什么都不敢吃,严格管理饮食,今天一个个撒开了吃,桌上的气氛不比沸腾的火锅差。

岑月白出门前问过舒鹞想吃什么,她当时脱口而出说了“青笋”和竹荪。

但青笋在清汤里翻滚得越发青翠,竹荪也越加肥厚,舒鹞捞回来,却只一样吃了一小口,还是细细咀嚼才下咽,后面就不吃了,只用小瓷勺子舀了燕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岑月白用漏勺捞着锅里煮好的丸子和虾滑,给冯凌子倒了满满一勺,偏过头问:“舒老师,要不要吃虾滑?”

舒鹞纠结了半秒,豁出去似的:“捞一个小颗的给我吧。”

“舒老师的胃还没好吗?”

岑月白把一小块煮成橘粉色的虾滑放到舒鹞碗里,关切地问,“我记得带我们时候你就总是燕窝和粥,别的基本不吃。”

“她吃不了,虾滑也就尝一下,不能整块吃完,不然有的她遭罪。”冯凌子在旁边说。

岑月白唇角微动,最后也没把更深层的问题抛出来,再坐回椅子里时,只是神色变得没那么愉快了。

冯凌子自己在红汤里夹苕粉夹牛肉,扭头看舒鹞,不由地蹙起眉:“对了,齐言清过两天回来,他跟你说了没?”

齐言清、舒鹞和冯凌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发小。

慢性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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